陈昉缓缓说:“代迁逾早就知道你要杀她了。”
无形的手就这么捏住了逄悉的喉咙,力气之大就快要要扭断。
上下唇一动,陈昉字音明晰:“你什么心思,枕边人最清楚。”
“别、别开玩笑了!临死之前她掐我的手比谁都紧。”
“那是求生欲引发的肢体本能抵触。”总是平和的眸子里布满寒冰,“你不妨猜一猜,在凶器上还发现了谁的指纹?”
逄悉彻底愣住了。
“你假借惊喜回到家里,说要给她制作冰棒,你以为你做的那些准备天衣无缝,但你没想过,她先一步发现了凶器,并且什么都没说,放回了原位。”
“不可能……”疯魔的情绪开始褪去,逄悉口中仍自欺欺人地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我说的一切都有依据,福利院院长给出的证明,刀柄去除部分的鉴定报告,已经摆在你面前了。”
在陈昉淡漠的话语中,逄悉哆嗦着手翻开材料。
上面的图文如同一千根针般顺次刺穿眼球。
他的声音变小,口中喁喁着:“她要是知道,为什么不跑?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心甘情愿被我杀死?”
三个血淋淋的问题,让甘婼晴仿佛看见了那个比冬日的阳光更加温柔明媚的女人。
女人的内心一片繁花盛开。
她张开嘴,替女人说出了真相:“她想为父亲赎罪,她希望你从此放下仇恨,不再被痛苦裹挟,和她共同迎接全新的生活,她以为能感动你回头,可你,却没有留给她半点机会。”
你真是个畜牲。
最后一句话被甘婼晴咬唇吞下。
逄悉的眼泪掉下来。
也许是因为被针刺得太痛了,也许那只是一滴鳄鱼的眼泪。
看着逄悉,看着图片上的小刀,甘婼晴忽然想起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看过的故事。
对于捕猎者而言,嗜血的北极熊身材壮大,行动敏捷,并不是一个能简单抓到的猎物。
于是捕猎者想到了一个聪明的办法。
把动物的血液制作成冰棒,中间的棍柄就是一把刀,当北极熊被美味吸引,开始舔舐冰棒,血液的味道让它兴奋,让它贪婪地想要更多,冰棒的温度又让它的舌头麻痹,吃到最后,血味的冰棒被舔干净了,露出其中尖锐的刀刃,可北极熊的舌头已经失去知觉,它不知道自己后续舔舐的,都是舌头划破流出的,属于自己的血液,最后因失血过度晕倒,捕猎者不费吹灰之力抓到了北极熊。
逄悉于代迁逾而言,何尝不是一根匕首芯的血味冰棒呢?
当代迁逾发现的时候,她究竟是不想抽身,还是已经难以抽身了?
从审讯室出来,陈昉问另一间审讯室的警员:“张进审得怎么样了?”
“他什么也不肯说,李平还在医院,单审他一个他看样子是不会轻易招了。”
单看张进的审问的确没有突破口。
不过现在,逄悉的口供派上了用场。
指节一响,陈昉冷道:“李平醒没醒他可不知道,你告诉他,李平招了卖卖器官的事,然后接着审,累了就换人,看看谁能熬得过谁。”
逄悉认了罪,代迁逾与何嬿艳的案子终于宣告结束。
出庭的时候,法官将逄悉的罪行一条条列出来。
他却毫无反应。
代熄因恨不得冲上去手刃了他。
可是代群和葛昭坐在身边,他什么也不能做。
另一边的何三水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庭吼叫道:“杀人犯!还我嬿子!杀人犯!你永世不得超生!”
他就这么从庭内喊到了庭外,如果不是被人拦住,恐怕早就捡起路边的石头朝逄悉扔过去了。
定罪后,由于逄悉与管文栋有买卖子宫的联系,管文栋与李平和张进背后又可能存在一个以“框先生”为首的器官贩卖团伙,为了问出更多的有用消息,协助调查,他被判处死缓,暂且收押看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