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是干大生意的吗?大生意赚的钱还不够你花?”陈昉声音变轻,尽管表情语调都没变化,但这让语气听上去莫名有些阴森森的冷,“黄赌毒,你碰了哪个?”
“你你你别以为自己是警察就可以血口喷人啊,我做正经生意的。”
“正经生意。”陈昉笑了笑,眼中却没有任何的笑意。
他示意甘臣把照片放到管文栋面前。
拽得跟二百五的管文栋本来还嗤之以鼻,但在看清照片的那一刻,他的瞳孔明显收缩。
“认得不?”
“……没见过。”
“没见过?”两只手靠在一起,陈昉又开始用大拇指一下下按压其余指头的关节,从右到左,声音越来越响,“两个证人都指认你,庞鞍暂且不提,另一个女生可跟你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哪里会这么巧,凭空挑中你了?”
没得辩,管文栋缄口不言,陈昉继续说:“听过一句话吗,当你在阳光下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说明黑暗处已经多得挤不下了。”
他一只手撑起手肘,俯身向前,口型做得很慢:“你到底,绑架了,多少人?”
纯黑的眼睛分明没什么太大的情绪,但仅仅就是淡淡地看着自己,管文栋已然觉得要被吸进去了。
“你没有证据!”
他顷然情绪激动,想要跳起来却被限制。
镣铐撞击发出脆响,十指敲着桌板:“你根本证明不了我绑架过人,你们这是逼供!诱供!放我出去!我要举报你们!你们完蛋了!”
“你想要什么证据?你给庞鞍的人民币上面的指纹?还是你认为作假实际上足以搜寻你家的人证?”
管文栋的激动和陈昉的平和形成鲜明对比。
他咬着牙,脸蛋通红,借着三分酒意梗着脖子大叫:“你搜啊!搜了就能证明我的清白,我根本没有绑架人!一个也没有!”
审讯最怕遇到两类人。
一类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打死也不说一个字的,另一类是把装傻玩到极致,答非所问,或者避重就轻。
这样的人难对付,但也不是毫无办法。
高强度的审讯,不让嫌疑人睡觉,一直反反复复逼问,让专业人士全方位进攻嫌疑人的心理防线等等等等,办法总比困难多。
但这些方法,一般在时间充足的时候,对单独个体更有用些。
像这种背后看上去不简单的,比较难见效。
不用看时间,陈昉的心里也有一面时钟,秒针正一格一格地倒计时。
他对甘臣说:“你先出去吧,顺便把这里的监控也关了。”
房门再度关上,一盏强光照亮的狭窄室内,只剩下两个对面而坐的人。
不知道管文栋是不是审讯室的常客,居然还能靠自己冷静下来。
他哂笑道:“怎么,准备对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严刑逼供?还是威逼利诱?”
“说对了一半。”陈昉不紧不慢来到他面前,正好挡住了强光,“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因为背着光,他的脸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而管文栋的神态则由惊讶不已演变成了别有深意:“警察同志,这应该是违规的吧?”
陈昉解开了袖扣,一边卷起袖口,一边扬唇微笑:“我问你三个问题,你回答一个,我给你三百,三个全部回答完,给你一千块,你要不要?”
短暂的二度吃惊后,他狐疑地打量了一圈四周。
确定了没有埋伏,才说:“想拿金钱收买我?警察同志,你应该没贿赂过人,不知道行情吧,凭这点钱想让我开口说什么,都不够塞牙缝的。”
没有理会他的反应,陈昉直接开口:
“第一个问题,你老家是哪里的?”
第三次震惊随之而来。
发现自己没有听错,管文栋合不拢嘴:“你就问这个?”
“回不回答?”陈昉稍稍蹙眉,看起来不是很耐烦,“不回答我就问下一个问题了。”
“回答,这种问题白赚三百为什么不回答。”扯起嘴角,管文栋大喇喇道,“我老家就这儿,盛川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