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尸体后状态稍微好一点的只有方才自我介绍最先开口的两位。
留着头利落碎短发的男人稍微年长些,名叫陈昉。
死人之后,他甚至有余力照顾别人,把晕倒在地的都移动到沙发上,不知该说他心大还是好心。
左耳耳骨上十字架耳钉闪到人晃眼的,是所有在场人中最高的,名叫代熄因。
他扯下了脱落一半的窗帘,走向门口,伸出手脚试探局部离开室内的后果。
得到答案后,长臂一使劲,把死状惨烈的尸体拉进了屋内。
“你有病啊!!”
胆子还算大的卷毛男声音都变了调,“把这又丑又恶心的玩意儿拖回来做什么?养标本啊?”
“得看看他是否真的因为我们所目睹的表象而死。”
简单说明原因,代熄因不再废话。
隔着窗帘,他从胸腹部开始往下寸寸按压,细致检查了尸体除开炸毁的脑袋和脖颈以外的全部地方。
检查结束,他把窗帘裹在尸体上,语气比先前沉重不少:
“没有任何机械性损伤和其他物理性损伤,从结果上看,他确实是因为脑袋爆炸而亡,但从当前国内的技术而言,不存在能够植入头颅的微型炸弹,也就只有一种情况——是外部进入的东西引起的爆炸。”
外部进入?
能够如此及时达到犯规即惩罚的程度,难道暗处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正拿着某些先进武器蠢蠢欲动?
想到的人都咽了口唾沫,默默往角落或者遮蔽处缩去,更不敢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代熄因抓起尸体双足,打算将其甩出去。
另一端随即被人抬起。
他掀起眼帘望去,刚照顾完别人的陈昉平和地对他说:“我帮你。”
三下蓄力,尸体被扔出了好几米。
出入的门关上,除了不省人事的一男一女,其余人围坐在一起。
情况回到了老男人离开前的状态。
没有人知道这是哪里,没有人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的,也没有人知道其他人是什么身份。
众人唯一共同知悉的,是他们被迫卷入了这个游戏中。
杀人的游戏。
二十分钟前,房间东北角的老式扩音器,自所有人陆续醒来后,迷幻地播报了游戏规则——
白日里各位玩家可以自由活动,玩家中有唯一一个杀手,在夜晚能够潜入一个玩家的房间并杀死对方,其余玩家必须在次日白天寻找证据,晚上选择出真正的杀手,游戏才能结束。
若选择正确,杀手死亡,其余玩家离开,若选择错误,除了杀手外的所有玩家将会死亡。
规则看似简单,却随着老男人的死变得森然。
每个人都再清楚不过。
所谓游戏,不是游戏,而游戏中的死亡,也并非代称。
他们要面临的,是真的的生死局。
“那自我介绍还继续吗……”
吐了一地的瘦高个处理好自己制造的垃圾,捂着腹部,弓着背坐下,声音还有点虚:“要不要,再加点才艺表演?说不定大家都熟悉之后,杀手也不会想杀人了。”
“你丫的有病吧!”卷毛男虚空往他的方向踹了一脚,咬牙切齿道,“这种时候了,还才艺表演?不管你是说真话还是开玩笑,我看都是脑子被炮打了!”
穿着标准工作制服的女人留着齐肩短发,发出与气质一般的冷声:“不遵守规则的下场我们都看到了,你觉得杀手凭什么要为了几个刚认识的人,牺牲自己的性命?”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最开始发起自我介绍的陈昉同意了瘦高个的话,“我们的确应该在有限的时间内相互熟悉,至少,得初步判断身边即将共同相处两天一夜的都是什么人,明晚选中杀手的依据才能多一分,正确的几率才能更高,不是么?”
这番说辞有理有据,陈昉给人的感觉也很有头脑,情绪稳定,能轻松相处。
剩下几人便顺着他的话完成了自我介绍。
可代熄因却觉得他处处透着古怪。
方才老男人的头炸开时,自己表面虽然没有太大动静,但面具下锁紧的眉头,与衣服下紧绷的肌肉,都是藏不住的震惊反应。
陈昉不一样。
他下半张脸以及身上每一处的肌肉走势,都指向他是松弛的。
面对突发的死亡,他实在是太冷静了。
冷静得有些过头。
仿佛……
早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
“卧槽!卧槽!”
一声惊叫打断了代熄因的思路。
卷毛男率先不耐烦地面向说话的胖子:“没事一惊一乍地,叫个毛啊?”
胖子原先话不多,自我介绍的声音也小,这会儿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玻璃门外,颤抖的食指指向门口,嗓音尖细地喊着:“尸体!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