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楚衿点头。
“你快去吧,外面挺冷的。”他说着快步往后院去了。
院子种一棵柿子树,时节已过,叶子果子都落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树枝下里摆着需要风晒的药材,除了走廊边花盆里栽的两株兰花,再无绿意。
楚衿绕开架子走进堂屋,堂屋里烧了炉子,一撩开帘子铺面而来的暖气蒸得人眼前一花。
“是楚衿吗?”里屋的电视声里夹杂着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快进来快进来。”
楚衿闻声走进去,老人正喝着茶靠在躺椅上看着电视。
“你不来都没人陪我下棋了。”老人笑声爽朗,“坐。”
楚衿身子渐重,沙发有些低,他只能撑着扶手慢慢坐下,“向爷爷,您又打发向执去倒药渣。”
“他该得。”老人精神矍铄,俯身替楚衿倒了一杯热茶,“你能喝的,暖暖身子。”
“好,谢谢您。”
楚衿没拒绝,他不动声色且掐了把腰,靠在身后的软垫上,轻抿了一口热茶,果然一口下去,身上寒气都驱散了不少。
“好喝吧。”老人家笑了,“这几天这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楚衿一愣,抬眸对上老人家慈爱的双眸,感叹向爷爷的敏锐。
也是,行了大半辈子医的老中医,楚衿再这么想遮掩也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手伸出来,我搭个脉。”
里屋热,楚衿进门便摘了围巾,现在更是外套都脱掉了,里面的白色贴身,显得腹部圆隆的弧度格外明显。
向爷爷搭着脉,屋外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下一秒,向执气哼哼从外头进来,“可恶的麻雀居然偷吃我晒得柿子干……”
话说了一半,撩开帘子看到爷爷给楚衿把脉,硬生生将剩下得话咽了下去。
向执站在原地愣了许久,直到向爷爷收回手,朝他看过去,“还不放下帘子,外头冷气吹进来当心感冒。”
“哦哦。”向执回过神,忙松开了手,“楚哥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楚衿刚想开口被向爷爷打断,“你药渣倒干净了?”
“……还没。”
向爷爷斜睨了他一眼,“那还不快去。”
“不着急。”向执一屁股坐在楚衿身边,靠着炉子烘了烘手,“我歇会儿。”
“还是我之前跟你说的,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思虑过多,你现在孕后期身子重,腰上酸,胎动频繁是正常现象,是不是晚上睡觉还容易胸闷气短?”向爷爷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明白你们这些年轻孩子心里怎么装的下那么多事,等会儿我写个方子,向执煎了你喝下去,能舒服点。”
“好。”
楚衿脸上没太大的波澜,最早遇到向爷爷的时候他就已经提醒过自己了,再说他自己就是产科医生,有心理准备的。
倒是一旁的向执,面色凝重得很。
“爷爷,你可得好好替楚哥把脉啊。”向执担心得很。
“要你说!”向爷爷恨铁不成钢,一掌拍在向执的鸭舌帽上,“你要是有你楚哥三分之一的聪明,也就不至于记不住药名去倒药渣了,在家里还要戴个帽子,你想干什么?”
向执一听,猛地捂住帽子,耷拉个脸来。
“外面太冷了,向执你倒药渣也得穿件外套。”楚衿温声打着圆场,“向爷爷,咱们今天这个棋还下吗?”
棋是要下的,但考虑到楚衿的身体也只能当个消遣下两把。
他们两人下棋,向执便被打发在旁边背药名去了,他念叨着书上的东西,抬起头,目光不由自主落在楚衿侧脸上。
楚衿是他带回来的。
那天向执从学校请了假回家,在大巴站看到一个清隽的年轻男子脸色苍白的扶着扶手缓缓往下滑,向执从小受家里那个从医多年的老中医爷爷的熏陶,不想坐视不管。
于是他走上前询问了一句,那人一抬头,向执就愣住了。
这人他见过,好像在什么什么会所门口,只匆匆一面,记忆犹新。
他不肯去医院,向执简单给他把了脉之后瞪大了眼睛,以为是自己搭错了,便将人带回了家里。
交给他爷爷仔细检查了之后,确认了那个匪夷所思的猜测。
他怀孕了。
可明显这人是个男人。
还得是他爷爷见多识广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楚衿醒来后和他爷爷交谈了一番,那个时候向执才知道他的名字,还有他来这里是为了避着人调养身体的。
楚衿要找到那间房子离他们家不远,在他们家住了几天之后,楚衿就住回了自己的家。
向执去过那个房子,不算大,但应该不久前修缮过,基本的家具都是有的,向执帮忙收拾了几天,一来二去的,和楚衿也就熟悉了不少。
一方面是医者仁心,向爷爷没办法对楚衿视而不见,另一方面,和楚衿接触多了,向爷爷也发现楚衿虽然性格冷淡,但其实骨子是个温柔沉稳的孩子,尤其还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