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府,书房内。
萧烬身着一袭宽松的玄色常服,慵懒地倚在紫檀木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白玉扳指。
在他面前,恭敬地跪着一名墨衣暗卫。
“你是说……”萧烬的声音很轻,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凉薄,
“她当着白行简的面,像条母狗一样跪在地上,求那些狱卒干她?”
暗卫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毕恭毕敬地汇报着:
“是。炎子煦给九公主灌了‘千金欢’,又以白行简的性命相逼。九公主……九公主在那药物催化下,神智尽失,主动求欢……”
“咔嚓。”
一声细微的脆响。
萧烬手中的白玉扳指,竟生生被他捏出了一道裂纹。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愤怒,更没有半分心疼。
有的,只是一种玩物被染指了的嫌恶与鄙夷。
“真是……贱啊。”
他将那枚有了瑕疵的扳指随手扔进一旁的炭盆里,看着它在红炭上被炙烤,嘴角勾起一抹阴冷刺骨的弧度。
暗卫犹豫了一下,低声试探问道:“殿下,炎子煦扬言明日一早要将九公主挂上城墙示众。我们要不要……出手把人救回来?毕竟公主肚子里……”
“救?”萧烬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为了一个已经被玩烂的女人,去跟父皇,跟炎子煦那条疯狗硬碰硬?惹得一身腥臊……你觉得,值得么?”
“那……那个孩子……”暗卫小心翼翼地问。
“孽种而已。”
“既然她这么喜欢张开腿让别人肏,那孩子是谁的种,恐怕连她自己都分不清了。”
话虽说得绝情,但他眼底的杀意却在一瞬间收敛,转而化作深不见底的算计。
棋子虽然脏了,但还没到彻底报废的时候。
就这样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了她?甚至还会让炎子煦看轻了自己。
萧烬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去,把江小姐请来。”
……
半个时辰后。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打破了书房的死寂。
江希月一身素雅白衣,发髻上只插了一支简单的玉簪,却更衬得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脱俗。
她走进屋内盈盈一拜:“希月见过七殿下。”
“希月,你来了。”
萧烬脸上的阴鸷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略带疲惫与忧郁的模样。
他起身,亲自扶起江希月,动作温柔得仿佛是在对待稀世珍宝。
“这么晚了还叫你过来,实在是……本王心中烦闷,无人可诉。”
江希月顺势依偎在他身旁,抬起那双剪水秋瞳,满眼都是对眼前男人的痴迷与爱慕。
“殿下眉心紧锁,可是为了……柔嘉公主的事?”
萧烬并未言语,只是一声长叹,指腹疲惫地按揉着眉心,眉宇间罕见地流露出一抹脆弱与痛色。
“知我者,唯希月一人。”
他反手握住她的柔夷,放在掌心轻轻摩挲,声音低哑而无奈:
“晚晚毕竟是本王看着长大的皇妹。如今她身陷那虎狼窝,遭受非人折磨,本王虽有心相救,可在父皇面前却……人微言轻。一想到她此刻的遭遇,本王这心里,实在是不忍……”
他字字句句情真意切,仿佛真的是一个关心妹妹的好哥哥。
可江希月看着他,心中却五味杂陈。
妹妹?
真的只是妹妹吗?
思绪在这一刻恍惚,不由自主地飘回了一年前那场宫廷夜宴。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传闻中不受宠、阴郁孤僻的七皇子。
在满殿的丝竹管弦与觥筹交错中,他就像是一抹不合时宜的浓墨,与周围的热闹繁华格格不入。
那双妖艳的紫瞳,隔着喧嚣的人群,盛满了孤寂与落寞。
宛如一只在暗夜中独自舔舐伤口的受伤孤狼,危险,凄艳,却又脆弱得让人想要靠近。
只那一眼,江希月那颗从未起过波澜的心,便有了悸动。
她出身簪缨世家,贵为相府嫡女,姑母更是宠冠六宫的贵妃,自幼见惯了那些精致乏味如泥偶的王孙公子。
唯独萧烬,像是一把藏锋饮血的妖刀。
那种游离于皇权边缘、危险而神秘的破碎感,成了她命中注定逃不开的劫数。
后来的几次偶遇,无论是诗会上恰到好处的“心有灵犀”,还是御花园里惊心动魄的的“英雄救美”,都让江希月一步步沦陷在他精心编织的情网里。
她以为这是才子佳人的话本天成,是两情相悦的命中注定。
然而,女人的直觉往往是最准的毒药。
她曾亲眼撞见,在那无人的回廊阴影深处,萧烬凝视萧慕晚的眼神。
那绝不是兄长看妹妹的清白目光。
那是饿狼盯着嘴边嫩肉的眼神,是深渊凝视着祭品的眼神,翻涌着令人心惊的占有、赤裸裸的欲望,以及一种近乎变态的压抑与克制。
而那个平日里装得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萧慕晚呢?
每次见到萧烬就像是勾人的狐狸精,一口一个甜腻腻的“七哥”,叫得人心底发寒,令人作呕。
那一刻她便隐隐明白,自己对于这个男人而言,或许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围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