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转头问起谢矅,“一辆马车可够?”
家里很热闹,老人小孩都有,谈笑风生一片和谐,谢矅将眼泪擦了,收回那有些激动的思绪,“一辆不够,豆娘带着我跑了好几个鱼排。”
疍人们虽是一辈子生活在海上,但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海上漂泊着,一般情况下他们会找靠着小岛或是陆地不远的地方,将船只和鱼排连接起来。
这样一个族群拼成了一个小岛般,大家也方便来往。
而几个鱼排,就是几个疍人族群。
谢明珠一听,心里欢喜,“那感情好,你来城里,想来也发现城里的变化了,想来接下的日子里,还有人不断迁移来此,咱这些货物也不愁卖了。”
说话间,到了厨房门前,却见自家贴心的小棉袄们已经在厨房里给谢矅下面条了。
谢矅自然也看到了,心里头一阵感动,分明自己是他们家的丫鬟,小姐们却抢着给自己做吃食,心里感动又感激,想要进去自己动手。
却被谢明珠一把拉住,“你别去了,就这里乘凉,一边和我说说。”
谢矅这会儿终于是想起豆娘还一个人在狗牙滩,当下只和谢明珠细说起来。
月之羡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听得她的话,只道:“我带人去一趟吧,管衙门再租两辆马车过去。”
谢明珠当然是不舍得他又去通宵熬夜,但想来庄如梦那边腾不开身,明天一早就要和银月滩的两个小子回去了。
一来是给自己拿那些首饰,二来是银月滩的特产店里也需要大量补货。
所以真找不到个靠谱的人过去。
于是谢明珠也只能点着头,“那你仔细些。”
月之羡说风就是雨,自然不可能是耽搁,当下也不管咸鸭蛋,甩手给了卫无歇和王机子,自己换了衣裳,赶着车出门。
沿街买了二十来个玉州脆皮饼揣着,又掏了一百个铜板雇佣了四个人,管衙门里租了两辆马车,便出城去了。
早前这城里每日做工,那工钱最高也不过五个铜板罢了。
一般情况下都是四个。
可现在随着城里物价飞涨,人工钱也翻了一倍。
一百个铜板,雇佣这些人一天一夜,一人二十五个,折算下来就是两天的样子,但因中间可能不休息,所以多加五个铜板。
而冲着这多出来的五个铜板,都是人抢着干。
家里这头,谢王机子骂了月之羡一通,但还是和卫无歇将那几筐鸭蛋鹅蛋做好,放进瓮里,然后就抱着手看卫无歇搬得脸红包子粗,还在一旁吐槽他,“难怪都说读书人软弱无缚鸡之力,我看就是被你这种人给败坏的。瞅瞅你,看你饭也没少吃,这力气却是被狗吃了一样。”
卫无歇自打提了一嘴,他们卫家搬迁到此是因为王机子,不但没躲过开阳长公主,二哥现在反而还在明珠郡主手底下做事。
然后就被王机子攻击到了现在。
他也无所谓了,什么活圣人,他就呵呵了。
就这副嘴脸,但凡自己以前早知道的话,怎可将他奉若神灵?现在想来,真是一腔热情喂了狗去。
谢明珠听着王机子还喋喋不休的,连给他打断,“您老差不多得了,再说下去他一个脚跟抬着就跑了,回头这些活儿你来干?”
王机子一听,连闭上了嘴巴。
不过虽没在讨伐卫无歇,但片刻后又压着嗓子和谢明珠悄悄说:“晚上叫小宴留他在这里歇息,明天让他把猪圈和鸡圈收拾一下。”
谢明珠有点不好意思开这口,“书院明天就要重新开课了,他明天有的忙了,一会儿得回去吧。”
王机子嘴巴一撇,浑不在意,“他老子在呢。”
“可卫家那边……”谢明珠张着口。
话没说完,就被王机子给打断:“卫敦宜就是个纯读书人,家里的事情都是他家老大在张罗,他懂得什么,也就是书院那边,他还有些用武之地。”
谢明珠终于意识到老头子不是一般的记仇,卫无歇惹了他,现在连卫家人都被无差别攻击,但这卫家人怎么讲,那都是儿子的外祖家。
也是担心宴哥儿听到,连拿眼睛瞪他,“您老可快别说了,回头小宴听到了,心里怎么想。”
只是她话音才落,宴哥儿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我能怎么想?我肯定和爷爷亲一些。”
老头子一听,满脸欢喜,“不愧是我的亲孙子。”
谢明珠没好气地白了他两人一眼,也不知哪里亲?这鬼话一个怎么能说出口,一个又能怎么当真的?
懒得再多管。
自是去帮卫无歇一起搬大瓮。
谁知却见谢矅已经在这里了,那卫无歇正在管她打听豆娘的事儿。
谢明珠见此,是用不上自己了,便去忙别的事儿。
各人一番忙忙碌碌的,卫无歇终究是在这边歇息了,和宴哥儿挤在一处,第二天一早果然如同王机子打算那般,勤勤恳恳地去收拾猪圈和鸡窝。
反而叫谢明珠有些过意不去,回头等卫无歇穿着一身带着猪粪味的衣裳回书院,少不得是将王机子说了一顿。
至于儿子,早就去了书院,她想逮住人教训也没机会。
王机子却是心满意足地看着那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猪圈,对谢明珠的话仿若未闻,还夸赞起卫无歇,“这小子还别说,这活干得挺好的。”
又看到猪食锅下面的灶里奄奄一息的烟灰,就更满意了:“你看,他如今也会安排时间,一次做两件事情。”
那卫无歇打扫猪圈鸡窝的时候,还将灶烧上,把今天的猪食给煮了。
谢明珠却想着,家里这两头猪算得上是卫无歇养大的,他自然是比旁人更上心几分,这会儿瞧着,也道:“回头杀猪了,少不得要给他送半扇去,才对得起他这份辛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