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益胡子拉碴,林道雪头发也乱,两人漏夜至今都没休息,眼下一团乌青,没比逃难好多少。
见到陆挚和云芹,他们也十分激动。
天冷,陆挚带他们到院子口,快快开门锁:“进来吃杯热茶。”
云芹:“饿吗,家里有馒头。”
林道雪立刻点头,不多时,就着一杯热茶暖身子,又吃下一个馒头。
姚益缓过来,抹把脸:“终于是赶上了……”
废话少说,他直接道明来意:“拾玦,四月十八我收到你的信,让我帮你查木罗刹。”
“我找到一位木匠,给他看你画的图,他支支吾吾,说自己不清楚。”
当时,姚益觉得不对。
他惯来会做人,接下来几个月,对木匠嘘寒问暖,帮着解决难事,又再三保证,木匠若说了实话,绝不波及木匠和家人。
终于,木匠向他透露:“罗刹是员外老爷定的,交工前,把身体掏空,只脑袋是实心的,可以拧下来。”
而当年,秦员外一共定了九九八十一座雕塑。
姚益顿时意识到什么,可陆挚说,这罗刹是在张敬那看到的,张敬那性子怎么会和秦员外有往来。
他想寄信说明,又怕信件意外丢失,亦或被截胡。
于是八月,他干脆把延雅书院托给旁人,上京。
正好,林道雪自年前到长林,不想回成都府,两人一起跋山涉水,连陆挚中举的消息,都是在路上听说的。
陆挚缓缓皱眉。
他脑海里,团着几样东西:八十一座木罗刹,三部和秦国公府的矛盾,段方絮的打算……
这木罗刹,就是天大的隐患。
陆挚倏地站起身:“得去张府。”
说走便走,姚益和林道雪虽然累,但精神紧绷,不想干等。
他们简单洗个脸,姚益刮刮胡子,四人前去张府。
所幸位置都在城南,相距不算远。
月初,张敬自是在家,女儿张素笺也来了,并张敬夫人几人采雪煮酒,对诗句,聊家常,很是清闲。
正说到几十年前冯相的诗,张敬抚须唏嘘,仆役来报:“老爷,陆挚老爷、姚益老爷携家眷来访,说有要紧事。”
张敬:“陆挚,和姚益?”
他记得,姚益是萧山书院几年前的学生,他还算努力,可惜天资不行,又叫舞弊案牵连,撤了功名,再没来考试。
他吹吹胡子:“哼,这两人一起来做什么,这不雪天么。”
话是这么说,他整理衣裳,准备拿出老师的气派。
张素笺挽袖放下酒盅,她扶着母亲起身,到后宅回避。
姚益甫一进府,对张敬作揖,道了声“先生”。
云芹和林道雪也颔首。
张敬还想问是何事,叫他们这么整整齐齐的来。
陆挚先开口:“老师,那日放在堂中的木罗刹,如今在哪?”
张敬心中疑虑,先解释:“它很不常见,怕吓着客人,平日都是收到后面的厢房。”
陆挚和姚益对视,可见清楚张府有木罗刹的人,屈指可数,这倒是好事。
他们言简意赅,说了那木罗刹的由来。
张敬拧眉:“这……”
张敬这尊木罗刹,是另一个周姓举人老爷所赠,他也尚闲云野鹤,脾气相投,他们这几年往来颇多。
他叫了仆役,说:“你先去周老爷那,问他木罗刹怎么来的。”
仆役领命,自出门去。
陆挚又说:“劳烦老师,我们想看那尊雕塑。”
张敬胡乱捋两下胡子,说:“你们随我来。”
厢房在后院左侧,这里有个佛堂,供张夫人拜佛,张夫人有些怕木罗刹,叫人用一张布盖起来。
揭下那块布,罗刹嘴角大咧,双目凸出,面目雕得精细凶恶。
张府仆役合力把木罗刹搬下来,拧它头,但根本动不了。
姚益和陆挚也试试,无果。
张敬:“会不会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