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弱点难道就是喜欢半夜浇花吗?
还真是在御花园里种花种树啊!
权倾天下的摄政王难道家里没有园圃吗?!
因为槽点太多,蓝幻已经不知道明天早朝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松壑了。
蓝幻就这样站在初春的寒风中看他浇了半夜花。花圃旁边就是一片桃林,他也一并浇了水,也许是错觉,蓝幻总觉得默默劳动的松壑动作中透露着一丝和他往日形象完全不符的小心翼翼。
离开的时候,松壑似乎还有点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根本没发现一边藏都不藏了的年轻帝王。
蓝幻:……
他刚要回去就寝,却见白将军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桃林里。
而且穿的……有那么一丝丝的骚包。明明是武将却非要穿文人的纯白长衫,有种刻意打扮的不伦不类,让蓝幻非常不适应。
他眼见着白玉从怀中打开了一个纸包,将里面的东西撒在了土地上。
蓝幻不由得眯起了眼。虽说他和自己是有点小冲突,甚至曾经多次违背王命和邻国开战,但是不至于一回来就给自己下毒吧?
等白玉走后,他走到那片土地上,蹲下捻了捻地上的土,放在鼻端嗅闻。
除了土腥味,莫名有种甜美得恰好的花香,令人闻之上瘾。
蓝幻不禁多嗅了几口,然而花香似乎也并非只在泥土中。
“这是什么?”他问身边的暗卫。
“似乎是……肥料?”
蓝幻皱着眉狠狠擦手。他刚站起来,就远远地听到了自家王弟那颇有辨识度的歌声: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红蔷啊,你在自己哥哥后宫里唱情歌,难道没觉得不太合适吗?!
蓝幻躲了起来。经历了两个神经病之后,他倒要看看今天还会来多少奇葩。
和前两人不同,红蔷是自己带着乐器来的。他将古琴放在桃林里摆好,唱完《关雎》后又唱了一首《越人歌》。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唱到此处,他似乎被自己打动了,倚靠着桃树的树干忧伤抬头,蓝幻甚至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晶莹。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
还有你这个天天跑青楼楚馆的浪子得不到的女人?你要不要猜猜朕每天能收到多少弹劾你的奏折呢?
明月高悬枝头。红蔷慢吞吞收了琴,临走前不知从哪掏出把剪子,给周围的桃树修剪了枝叶。
蓝幻:……
蓝幻:很好,大半夜一个一个不睡觉,来皇宫这当园丁来了?
四个心腹大患来了仨,蓝幻也不急着走了。
就算通宵他也得看看最后那个会不会来。
果不其然,等了一会儿,玄络出现了。
西域皇子打扮向来与本朝不同。他身上戴着一大堆银饰,走起路来叮叮当当。月光下,隐约可见衣摆下刺绣的五毒图样,尤其是那只比手掌还大的狼蛛,肚腹威风凛凛,节肢颜色斑斓,仿佛下一秒就能活过来一样。
他站在桃树下,扬起了头。
如今虽是初春,但桃花未开,仅有星星点点的花芽挂在枝头。他站得极近,春风中飞舞的发丝和历经风霜的桃枝纠缠,艳红的薄唇几乎要挨在嫩芽上。
“从边关被运送到此地,很辛苦吧?”
“什么时候能再见你一面呢?”
“放心,我会带你回去……回家。”
蓝幻未听清玄络说了什么,但他分明看到那只狼蛛睁开了眼睛,一下跳到了桃树上,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拖出了一只和它身形差不了多少的蜘蛛,前肢死死按住转化为猎物的同类,大口咀嚼起来。
很好,浇水、施肥、修枝、除害……还真是有默契啊。
玄络走后,蓝幻站到刚刚他站过的位置,抬头望去。
晦暗的晨星散落在枯败错落的老枝之间,落月西斜,算不得什么风景。唯有更加明显的花香萦绕在鼻端,清新幽微,一扫近日污浊混乱的思绪,令心情澄明起来。
这里应该有什么的。
……有什么呢?
“天寒了,陛下,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