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苓一步一步走近,陶初然预感到大事不妙,电光火石之间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小普关机了,“屏障”也不存在了,虽然眼前的人级别应该不低,但是既然不是那五个人,那么屏障就是有作用的。她在星月宫时尚且不敢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独自面对任何超甲级以下的公民,更何况是现在!
陶初然马上想要捏紧小普,第一时间让它开机,把屏障召唤出来。可是参苓显然更快,修长有力的手指包裹住那只捏着机械鸟的手,陶初然手腕不由自主地一抖,那只小鸟就毫无生机地摔落在地上。
“还是说,您主动联系了别的人?”
高大的身影遮蔽了她所有的光源,参苓欺近,并未理会掉到椅子下的小鸟儿,大掌也完全没有放松桎梏的意思,反而握紧了那只颤抖的手,五指坚定而缓慢地插入其中,与她交扣在一起。
她的眼睛诉说着恐慌。
她的表情像是被吓到了。
她的手在颤抖。
她的体温在下降。
……
她在我的怀里。
参苓原本暴怒的心情不知何时变成了怜爱。他知道机械鸟的存在,也看到了王在登陆光网。原本他是不准备管的,因为小心翼翼皱着眉头的王也很可爱,比他在身边时生动许多。他还想继续看一会儿的。
直到那一声“王”的传来。
……有人要来抢她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这和他怀里娇弱的少女有什么关系呢?他的王这样害怕,一定是因为刚才那个人吓到她了。
“不怕,不怕……”
参苓情不自禁地把怀中的她搂得更紧,抱着她坐。一只手与她十指紧扣,另一只手环住她,轻轻敲打着她的后背。少女的眼睛呆滞无光,像一只不会动弹任人摆布的人偶。参苓的目光却终于温和了下来,因为那令人安定的躯体和他重合了,鼻息间尽是她的味道,焦灼不安、妒火中烧的心脏被抚慰着,他追寻的辉光终于安静地落进了手里。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就算是陶初然担任女王一职已有三年,也很少遇到这样的情况。她的身边总是环绕着很多人,如果是在星月宫有人敢这样做,第一时间就会被在场的其他公民攻击。
可是,这真的是她第一次遇到吗……
精神上的刺激一波接着一波,靠近、肢体接触、气息交融……这些单拿出来都让她敬谢不敏的情况汇聚到了一起,形成一道完全无法反抗的冲击波,直接将陶初然砸得晕头转向。
也许是因为刺激叠加冲击过大,陶初然反而一时之间没有像往常那样昏过去。脆弱的神经因为无法处理这样的冲突而自欺欺人起来,她恍惚中有了一种不真实感。
眼前的男人薄唇翕动,他究竟在说什么?身边有一种微微苦涩的草药味道,他的原身恐怕是植物吧?
可是为什么连植物都这么可怕啊!
陶初然像往常那样和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做着斗争,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是努力睁着眼睛,尽可能把视线稳定于一点。因为靠得过近,对方微微侧着头,令人晕眩的目光直视着她,耳垂上的红色团状耳坠在模糊的视野里摇来晃去,肩膀上轻柔的抚摸流连着,像细小的根须攀上身体,捆住了她的脖颈……
世界天旋地转,陶初然终于放弃了抵抗,闭上眼睛捂着胸口,撕心裂肺地咳出声来。
排斥。恐惧。恶心。
但她颤抖得不成样子的身体已经无法动弹,精神也全线崩溃,只能瘫坐在参苓怀里,由着他充满怜爱的耐心安抚。
很显然这样的安抚是无济于事的。陶初然咳了没几下,声音就渐渐弱了下去,呼吸也越发轻微,显然是娇弱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刺激。
参苓这才慌张起来。失去理智的大脑全部依靠着情绪做判断,可他终究还是意识到,如果什么也不做,那么他就会眼睁睁看着爱人鲜活的生命逐渐衰败,走向腐烂。
他徒劳地圈着因为脱力慢慢滑下去的身体,惊慌失措地喊着王的名号,终于想到了办法。
刚刚还在陶初然视线中摇晃的“耳坠”被他粗暴地拽下来,团在一起的朱红色小果子四散奔逃,又被他精准地聚集在手心。小小的果子们像一颗颗丹药,被胡乱地扔进了陶初然嘴里。
微苦之后,淡淡的甜意在喉咙中回还。小巧的红色果实争先恐后地涌入,在口腔中炸裂开来,厚重的草药味道顺着汁水往下,化成一股股暖流撑住了脆弱的神经。
陶初然的呼吸平顺了些许,意识也回来了一些。她一抬头,首先对上的还是参苓担忧的视线,然后是殷红色的血液,顺着撕裂的耳垂滴答滴答,淅淅沥沥落在浅色的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