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才是最好的,他伸出手,感到熟悉的窒息感,这里的水势太大了,完全不是池中的温和,几乎瞬间便用压力夺去他的生命,但这压力也正如怀抱。
他从一开始便明白,人的身体是不适合跟河流相处的,想要真的亲密,就需舍出命,他愿意把命给出去,因为他爱她。巨大的喜悦充斥了他的整个灵魂,他的意识在这种献祭中慢慢消散,而凝聚成一小团的业伽也彻底放弃了微缩的形态。
她不会再以人类的方式沟通,她不会再化成人,也不会再化成鱼,化成草,她将在未来的所有时日以河流的单一形式存在,就像生命最开始时那样,直到地球母亲将她召回。
南普顿的水势湍急,搜寻的一看便知事情全无转圜的余地。皇帝实现了他的梦想,他在幼时便定的,跟河流永远在一起的梦想。
这是个虚幻的梦,但他本人极为愿意。
第52章泽米布雅真文业伽
男人正在跟他的新妻子说笑,辞金回家时看见的正是这一幕,他四处找了找妈妈跟妹妹的痕迹,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连带着画作都从屋里消失了,好像那个家从未存在过。
“自己去外面生活。”他听见男人冰冷的命令,下一刻,他拔出刻刀,狠狠地扎向了男人,刀非常小,为了确保成功,他可能扎了几百下,将面前的躯体变成了马蜂窝。
女人狼狈地跑了,他无暇在意,直到警卫夺门而入。
他以前的人缘非常好,捅死父亲后甚至没有被苛待,他的兄弟给他找了心理医生,找了律师,他们在全国造势,说他是可怜的战争受害者,他以为母亲是被父亲杀死了,才干下暴行。
所以他顺利地只被判了两年,期间画作因为他的复杂经历,价格暴涨。不过他手头的画并不多,离开帝国监狱时全被收缴了。
这些年总理们不时售卖几幅,并将所获金钱用在了治理河流上。辞金记得河流是自己的妹妹,她已经不愿化成人形了,帝国的河流保护法非常严格,所以辞金觉得妹妹过得也不错,他将家搬到了齐尔古拉卡,妈妈的故乡,在这里画了很多新的画,并将其捐给了保护妹妹的基金会。
父亲的血液在梦中淹没了他时,他才发现今年的雨下得有多大,洪水肆虐,他只能短暂离开齐尔古拉卡,纳川高原成了他的目的地,那里也有妹妹的存在。
这里在战后已被归还给当地人民,听说帝国在这里进行过屠戮,但还是有火种存留了下来,零零散散地,几处人烟,倒是非常祥和。
诵经声传来时,有人问他抚森信的是什么,他支支吾吾地,最后也没说上来,他记得抚森推翻了神权统治,还立了个纪念塔,但去找时,纪念塔没了,又有人开始神神叨叨。
“辞金。”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来者英姿勃发,他怔了会,才道:“新连为。”
“嗯,我来这里看殿下。”
“你不是就任总理了吗?怎么有时间?因为发洪水吗?”
“想见一个人总是能挤出时间来的,我每年都去殿下的其他河段看看,光做好国内的河流保护可不行,总得确保殿下在其他地方也没挨欺负。”骑士眺望远方,跟辞金简短说了两句后,就离开了。
她喜欢自己看殿下,不喜欢跟这种人一起,辞金的唯一好处也就是画些画给殿下挣钱了,但新连为怎么看,也看不出那些画作的好来,她觉得辞金跟他妈妈扬增一样,都是被吹捧出来的。
以他的经历,总统之子、疑似帝国皇后的哥哥、监狱内自学成才的画家、弑父者,名头太多了,人们对他的兴趣也太大,他画一条弯曲的线,评论家们都能分析出几万字,说这是画家内心痛苦的直接反馈,充满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