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伽做人时一定非常恪守人类社会的规矩,内列林对此猜测更加确信了。毕竟骑士被它带得完全不用河流的行径去想河流。
四日后,新连为划着小舟,来到了大河中央的岛群上,复杂的地貌、弥漫的瘴气、凶残的野兽让这片地区少有人至,如果不是河流说可以放心来,新连为的小舟就要费劲地换成全副武装的舰艇了。
“这里是不是很隐蔽,如果我不同意,没人可以在这里讨到好处,他们的雷达会在雾气中失去作用。”内列林用轻微的水流推着骑士的小舟,它貌似非常友好,但这片在教科书中危险至极的流域显然无法让人安心。
“我选了外围的一处空地,那里的动物少些,也没有吸血虫,不然骑士你这么好的养分,肯定会被吃掉的,它们的毒可多得很,凭武力完全没法对付。”
“谢谢。”新连为说,她遥望远方,注意力明显更多地放在别处。
你跟你的殿下等人的姿势倒有些像,内列林暗想,以它的性格是会直接说出来的,但它感到了一股水意。
小舟的重量沉了沉,新连为察觉到不对回头时,看到了她久违的朋友。
“这里很危险,你不该来的,万一对方骗你呢。”
昨日的声音在今日响起,新连为瞬间失去了所有应变能力,她的脸泛起红晕,结巴了几下,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倒是内列林不满地溅起水花:“世界上或许的确存在骗人的河流,但我可不是。”
“当然。”少女形态的业伽捧起内列林的一部分,安抚道。
小舟失去了控制,慢悠悠地在河面上打晃,“就在这里聊吧,不要去岸上了,虽然提前跟动物们打了招呼,但就像跟人打招呼没用一般,它们不见得会听的。”
“好的,殿下。”新连为不由自主地点头,她试着挨近那个人,挽起对方的胳膊,丝丝凉意传来时,她犹如回到了安稳的过去。
内列林的这部分身躯因着业伽的话彻底平静了下来,在河流主人的关怀中,小舟成了再安全不过的地方。
微风吹动树叶,金色的光芒照在其间,使垂下来的阴影都在河面上泛起了粼粼波光。新连为低头看着,泪忽然就涌了出来,她在这几年中已迅速成长,早是威严冷酷的代名词,哪怕脸生红晕泪水,也不复刚毕业时的稚嫩。而她的殿下,她刚认识她时,觉得她太年轻、太任人摆布,虽然后来明白了那是河流顺势而为的特性,但多年过去,她表面上仍是当时的模样,哪一天自己垂垂老矣,双眼昏黄,她也不会变。
她的殿下,是恒久而脆弱的河流啊。
业伽伸出手,帮新连为擦了擦泪。
“怎么哭了,你很想念你的殿下?可你不是随时都能看见它吗?它就在那里流淌。”内列林道。
新连为点头:“是的,只要我回去,就能看见殿下,但我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我知道,你在杀人。”
“他们害死了格温,还用枪炮去轰炸殿下,罪无可赦。”新连为神情冰冷,她侧过头来,直直盯着北方,那是抚森的方向。
“我看到录像了,那个该死的国防部肥虫找来一帮假证人污蔑格温,说她品性恶劣,说她罪有应得。他们煽动群众,要殿下感受被千夫所指的滋味,要殿下死。”
“殿下跟格温,我比他们更清楚,她们是非常非常好的人,格温有一些坏心眼,殿下有一些漠然,这就是她们全部的缺点,此外,她们是完美的。而仅有的这些无足轻重的缺点,反而加重了她们的可爱,使她们区别于众人。不像某些害人的东西,浑身上下的血都是黑的,却巧言令色,用服装、语言去矫饰自己。虚伪的温柔是蛞蝓的黏液,恶毒的美丽是蜥蜴的甲片,他们眼红别人的色彩,就将一切刮得混浊,他们该死。”
骑士自顾自地讲着:“我已让国防部那只肥虫死于众人眼前,他临阵脱逃,弃所有士兵的生命于不顾,飞机被打掉时,我方将他拖出机舱,他的屎尿都被吓得喷出来了,溅到情报部那只瘦鸟的脸上,瘦鸟当场就恶心吐了。殿下,那是非常有趣的一幕,专家们配的药药效太好了。不过为保险起见,我没有让任何证据跟录像留下,很抱歉不能和您共同欣赏。”
“兰萨尔没把格温当朋友,亏格温之前还时不时地提起她。这个利欲熏心的东西,只把格温当敛财工具,别人给她些好处,她就把死人出卖了。所以两年前,她苦心经营的歌舞团被抢也是理所当然的,强盗夺了她的钱,杀了她的人,那可真是波残忍的家伙,作案时还喜欢割人舌头,听说兰萨尔跟她手下很多人的舌头都消失了,只有一些边缘人活了下来。最可惜的是爱格伯特,这位大商人碰巧去看彩排,就那么被波及了,强盗们为了摘下他的珠宝手表,将他肢体都切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