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增哭得更凶,她松开捂着业伽耳朵的手,却没有指责,只问:“你哥哥,辞金他还好吗?”
“不太好,他身上很多伤。”
“他们肯定对他动大刑了,他才会把格温的事说出去。”扬增喃喃道。
罗德里克却说:“这不是一个军人的所为。”辞金自尽,咬断舌头,还能留个美名,无愧于家族的荣耀。可他呢,身体随便受些苦就把情况都说出去了,这简直是叛徒行径,置整个国家于险地,同样也将他的位置搞得不稳定,现在上层已经有很多人拿这件事弹劾他了,他们准备扶持新的总统人选。
辞金的政治生涯已基本宣告结束,劫狱成功,回来了也是继续坐牢。就算动些手段,保留军衔,让他在战场上将功补过,抚森高层也不会再重用他。这群人甚至已经准备将他们整个家族踢出权力网络了。
“他没有说更多吧。”罗德里克问。
业伽想了想:“格什文给我看了辞金的录像,辞金在里面说我是他的妹妹舒格。但格什文并不太信,他认为我还有可能是第三方的间谍,辞金的话是在故意诱导。他说不会把这份录像公之于众,要我继续扮演长河,做好帝国的皇后。”
扬增呆滞了,罗德里克一时也说不出话来,皇帝的审讯是秘密进行的,参与其中的全是皇帝亲信,他们的谍报人员根本插不进去,而皇帝对外公布的,只有格温被害的事。
难怪皇帝演戏演那么久却突然不愿意演了,他已抓到最大的把柄,随时可以将它公之于众,又怎么肯再跟舒格演下去。
而且谎言戳破前跟戳破后的感觉总是不一样的,“皇帝故意放你回来的吗?营救人员说行动时出了些意外。”罗德里克快速让心情平复下来,他注视着业伽。
业伽点头:“格什文是故意的。”
“你知道是他的诡计还跟着走?我知道你害怕,怕皇帝把你关一辈子。”罗德里克面色凝重,他知道女儿这步棋已经废了,什么诡计不诡计,他如果不去救,舒格是真会被关一辈子的,也可能莫名其妙地死去。留在帝国没有任何好处,哪怕撕破脸皮,他也该把女儿救出来,但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这种对敌人未知计划的恐慌,是不容忽视的。
业伽准备回答,却无法开口,她的嘴被扬增捂上了,扬增的眼睁得很大,她惊愕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僵硬地蹦出了质疑:“你是什么意思?舒格的身份已经被拆穿了!她不该怕吗!你想让我的女儿被关一辈子?你答应过我,如果找回舒格,你不会再对她说重话!你现在是怎么做的!罗德里克,你去被关一辈子吧!顶着你那没用的总统身份被关一辈子!”
“够了!你不要这么神经质,我是想跟舒格确认更多情况,不是要害她。”罗德里克伸出手,想要安抚扬增,扬增的身体却后退了。
“你们单独待会吧,让她休息的时候多想想,16号她要去见些人。”
门被打开,屋子里的气息少了一份。业伽的手被攥得紧紧的,而扬增的哭泣声越来越大,她的悲哀极为漫长,几乎等同于她的生命长度。
第39章高层
不是地下掩体,而是偏远省份的古老宫殿,这里曾住着那个时代最恶劣的祭司,他将人的尸体扔给鬣狗,又将鬣狗的尸体扔给快要饿死的人,他声称这是一种循环,也是一种伟大的祭祀。
扬增牵着业伽的手行走在石阶上,附近重兵把守,帝国的轰炸机还未占领这里,远处树上的猕猴盯着人们的一举一动,它们的家不久前还是那处残缺的宫殿,如今却已变成危机四伏的荒野。
“士兵在这里赶走了很多疣猪、蝙蝠、鬣狗,如果那位祭司还在,它们全会成为他游戏的一环。”会议室到了,扬增的手出了很多汗,动物们有着察觉危险的能力,它们在看到军队时,应该赶紧逃开,可很多动物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家园。现在不愿意,那位祭司在的时候也不愿意,鬣狗从未因屠杀行为从这片土地消失,猕猴也未因同伴的死远离。
它们在赌可能性,赌人类从它们的领地出去,就像千年来无数次的那样。扬增觉得自己也在赌,赌女儿不会有危险,赌事情能圆满解决,她没有想赌输会怎么样,会不会被某些人当成鬣狗一样的玩乐工具,就像动物们没有预想自己的下场,它们只是觉得危险,身体下意识地释放着危险信号。
“夫人,就坐吧。”罗德里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