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把剑出自异族匠人之手,他们部落常年居住在活火山周围,环境酷热难耐。一位铸剑师受岩浆启发,历经九九八十一日,终成此剑。”
时鸿听得入了神,摩挲剑身的手都停了下来。
“可是,那位制造出玄烈剑的匠人,最终却因常年接触高温火山,卧床难起。”
宁鸾缓缓抿了一口清茶,笑道:“你能得知消息,是因为异族制剑工匠们起了异心。”
“他们发觉此剑威力惊人,获利颇丰,便试图依循首任匠人口述之法,重铸此剑。”
时鸿迷惑道:“可我听闻玄烈剑,在这世间只此一把。”
“确是如此。”宁鸾目光落向剑匣,“那些匠人不知是技艺不精,还是另有机缘,最终无一人从火山深处归来。此剑嗜血凶名,由此在江湖中传开。当然,剑的价格也是一路飞涨。”
听了此言,时鸿默默把剑放回锦盒,目光却不舍得移开半分。他欲哭无泪道:“林……林公子,这等神兵,在下这点家底怕是负担不起。”
盖上茶盏,宁鸾轻笑出声,似是被他这副模样取悦,随意道:“若我再说,为从异族手中换取此剑,望春楼取出了珍宝阁天字匣中所藏的冰魄雪莲呢?”
“天字匣!冰魄雪莲!”时鸿心头涌起一股深切的绝望,指尖却将锦盒边缘扣得更紧。
那神情,仿佛正与挚爱之人经历一场生离死别。
“望春楼既答应了你会寻,”宁鸾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沉重的分量,“便从不做无把握的承诺。”
……
京州谁人不知,望春楼高七层。除却唯有楼主可随意出入的顶层,最引人瞩目的,当属六层的拍卖行与珍宝阁。
珍宝阁,顾名思义,乃是奇珍异宝汇聚之所。
楼中依“天地玄黄”四阶为藏品分门别类。在这里,你可持一件传了三代的补丁花袄,换得京州坊市中最美老太亲手腌制的陈年裹脚布。
亦可倾尽家藏奇珍、掷下黄金万两,求取那传说中生死人、肉白骨的稀世奇药。
珍宝阁,只有世人想不到,没有它得不到。
但物品一旦上了“地”级,便多只得以物易物,再非黄白之物可以衡量。
在得知玄烈剑现世之前,时鸿小将军从不敢踏足这听来像是烟花巷柳的楼宇,只怕家中老将军知晓后,一怒之下当真打断他的腿。
直至玄烈剑重现江湖的传闻漫天飞舞,他遍寻门路无果,走投无路之下,才试探着向楼主递了一帖。
未曾想,这一进,竟被仆从径直引着,自那雕龙砌凤的正门一路向上,直至顶楼,见到了传闻中这位神秘莫测的“林公子”。
初逢那日,林公子便是戴着这副银面具,斜倚在案后,饶有兴味地听他诉说对剑的痴狂与渴求。
而如今,真正的玄烈剑近在眼前。
第7章休书密道阿鸾,只怕从今往后,你这世……
待宁鸾从望春楼回到府中,已是接近午时了。
“慎之还未回来?”宁鸾换上家常轻便的服饰,挑了把象牙梳理顺长发。今日扮作男子出行,发髻难免有些松散,此刻回房重新梳洗。
青露捧来绾发的金簪,顺口答道:“世子爷清晨去上朝后,至今未归呢。倒是白姑娘中途来了两次,听闻小姐去了彩脂轩,便又先回去了。”
“白挽来过?可说有何事?”宁鸾将蝶花金簪插入云髻,铜镜中映出她骤然转冷的眉眼。
“奴婢问过了,白姑娘只说,想和小姐叙叙家常。”
“嗯。若真有事,她自会再来,不必特意留意。”
“是。”
“让后厨多备几个菜,今日慎之上朝,必定费心劳力。”
“是,奴婢这就去后厨盯着。”青露利落地福了福身,提着裙摆便一溜烟退了出去。
恰在此时,外面急急忙忙闯进来个小丫鬟,疾冲而来,和青露撞了个正着。
“哎哟!”
两人同时痛呼出声,在门槛处跌作一团。宁鸾闻声望去,只见两人横七竖八地倒在门口,一个歪着,一个倒着,好不狼狈。
宁鸾不仅扶额轻叹,“怎的如此毛躁?还不快将她们扶起来。”
那闯进来的小丫鬟身着粉衫,长得颇有几分面善,是府中的管事调教着的,名唤桃蕊。
桃蕊慌慌张张地爬起来,也顾不得拍去身上尘土,便急声道: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回禀夫人,世子爷回来了,正在前厅发了好大的火,白姑娘也在那儿劝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