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环住宋雨萱颤抖的肩膀,轻抚着她的后背。
“雨萱,对不起。”
宋雨萱摇了摇头,自己擦干眼泪直起身。
”表嫂,这与你无关。他从未给过我半分幻想,所有心意,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说他心里早就住了人,再装不下别的了。”
明妩垂着眼眸,没有作声。
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浅影。
时至今日,她若是再看不明白陆沧对她的心思,那就太愚钝了。
可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再分不出一丝余裕来承托另一份深情。
只愿他能早日走出来,珍惜眼前人。
”哦,对了。”
宋雨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笺。
”我今日来,是有东西要给表嫂。”
她将信递出的同时,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兄长。
宋衍?
明妩心头微动,面上却丝毫不显。
自上次王府一别,二人便再未有过交集。那封他冒险为她弄来的女户文书,被陆渊那狗男人夺去了。
莫非,这是新的女户文书?
明妩压下心里的猜测,接过信,很自然地将信拢进袖中。
两人又说了会体己话,宋雨萱便起身告辞。
待那抹鹅黄色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处,明妩立即转身闩上门,快步走入内室。
将床帐放下,隔出一方隐秘的天地。
她坐在床沿,指尖竟有些微颤,深吸一口气,将那信纸展开。
信很短,只有寥寥数语。
前半是禅师亲笔所述的解蛊之法;后半是宋衍的字迹。
他说,会尽他所有,助她脱身。
还约定了联络方式。
第49章
傍晚时分,残阳如血。
明妩用过晚膳,照旧搬了把椅子坐在廊下。
斜阳余晖温吞地漫过庭院,在青石板上拖出长长的影子。连她单薄的肩头也镀上了一层暖意。
却暖不进心里。
春楠轻步上前,为她披了件外衫,唇瓣几度开合,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说吧。”
明妩的目光仍停留在花圃里。
明妩的目光仍停留在花圃里。那些被夕阳浸透的花朵开得正烈,每一瓣都红得灼眼,像是要在最后一刻燃尽生命。
就像她曾经对陆渊那份不顾一切的爱。
春楠轻声道。
“方才,书房那边传来消息。”
”说相爷昨夜淋了雨,现下高热不退,昏睡中一直......”她看了明妩一眼,”一直念着您的名字。”
明妩执著团扇的手微微一顿,扇面上绣着的蝶翼在暮色里轻轻颤了颤。
她望着那些烧灼般的花朵。
忽然想起昨夜被风雨打落在地的花瓣,今早扫出去时,都已零落成泥。
就像她对他残存的那最后一丝情意,在他亲口承认种蛊那一刻,彻底断了。
”夫人要过去看一眼么?”
春楠望着明妩沉静的侧影。
不由想起从前。
那时但凡相爷稍有不适,夫人总是亲自守在院外廊下,煎药定要亲自看顾火候,连汤药都要试过温度才肯递进去。
如今,夫人虽说怨着相爷了。
可春楠私心里总觉得,没有爱哪来的怨?
明妩轻摇着团扇,淡淡道:“我又不是太医,去做什么。”
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涟漪,仿佛在说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廊下的风忽然变得大了,将她的裙裾吹得簌簌作响。
那些灼灼花朵在暮色里摇曳,红得像是要滴下血来。
西边天际,太阳终于落下山去。最后一抹余晖恋恋不舍地拂过她的肩头,旋即被暮色吞没。
她起身拢了拢身上的外衫,往屋内走去。
天色渐渐暗沉。
暮色像一张无形的网,从四面向庭院收拢,将天地裹进沉沉的墨色里。
唯有书房窗内透出的灯火,在这片浓黑中撕开一道暖黄的口子。
窗纸上映出一道端坐的身影,背脊依旧挺拔。只是时不时传出一声压抑的低咳。
陆渊一手执笔批阅公文,另一只手抵在唇边,试图压下喉间翻涌的痒意。
高热让他头昏脑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连笔杆都险些握不稳。可身体的煎熬远不及心里的焦灼。
他在等她。
余光再一次不受控制地飘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