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北收回手,面露欣然之色:“确是奇药。殿下/体内的媚药已清除干净,连往日积存的寒气也消减了几分。制此药者,想必是位神医?”
楚南乔顿觉唇部异样,仿若其上仍残留着那人掌心的温度与触感。眸中异样一闪而过,旋即归于平静。
他只淡淡开口,语气里却含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想知道?不如……去向苏大人请教?”
杜若晨一听便知解药是苏闻贤给的,他冷哼一声:“苏闻贤岂会安这等好心?说不准那媚药本就是他指使那女子下的。反倒让殿下平白欠他一个人情。否则,怎么不在一开始便给殿下?”
莫北当即躬身,低声告罪:“……是属下失言了。”
与此同时,刘员外与那名构陷楚南乔的女子,一同被直接关入了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内阴冷异常,香炉内燃着艾草,烟气袅袅升腾,将空气中弥散的霉味、陈腐血腥气冲淡了些许。
“将人看好了!”衙差喝道。
“本官……”刘员外方开口,似乎想说什么。
衙差手中的锁链一顿,看着他,停下了落锁的动作。
刘员外见状,心知形势不同往日,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意:“在…在下有要事需当面向苏大人禀报,劳烦差大哥替小人通传一二!待在下出狱,定不忘小哥的大恩……”
衙差冷笑一声,眼中尽是嘲弄:“刘大人,您当真以为能全身而退吗?亏您还是身居员外郎之位,难道不曾听过苏大人的名号?”
“锁链哗啦一声重重落下锁紧,他继续道:“我家大人要么不动,既然动了手,那便是铁证如山,十拿九稳了!”
“至于见面,倒也不必着急。大人稍后便会亲自提审二位。”衙差语带讽意地撂下话,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尽头。狱卒也随之退去。
牢房中只剩二人,顷刻传来争吵声。
牢房阴影角落里,一名衙差屏息凝神,低声问道:“大人,可要小人前去制止?”
苏闻贤的目光透过黑暗缝隙,落在激辩的二人身上:“不忙。听听他们能撕咬出些什么来。”
侧耳倾听了片刻,苏闻贤嘴角微扬,眼底却一片冰冷:“二人倒还识趣!”那争执除了互相推诿指责,竟连幕后主使的半个名字也未吐出。
他无声地打了个手势,吩咐道:“将刘员外带入暗室。”
饶是刘员外早已听闻刑部审讯的雷霆手段,心中亦有所准备。
但当那扇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哐当”紧闭,隔绝了牢房仅存的那点微光时,还是被映入眼帘的各式狰狞刑具惊吓住了,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爬满脊背。
此刻暗室角落里,唯余半截蜡烛幽幽燃着,火苗摇曳不定,将明未明。
昏暗中依稀辨得角落处端坐一人,仿佛正专注做着擦拭的动作。
“刘大人,别拘着,过来坐。”那声音响起时,刘员外的心猛地一沉——正是苏闻贤。
刘员外顺着那点微光,脚下缓慢移动挪到苏闻贤近前。
目光终于适应了些昏暗,此时方才看清楚:苏闻贤手中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带血的短。
这……莫非是要严刑逼供?!
刘员外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嗓音因极度恐惧而颤抖:“苏大人!饶命!小人冤枉……冤枉呐!”
苏闻贤却蓦地轻笑出声:“刘大人,这是作甚?快请起。”
他状似随意地捻了捻手中沾血的布:“你既是被冤枉,那便是无罪,何须本官‘饶’你性命?”
刘员外僵在原地,脑中飞快盘算着对方话中深意。自己确然有罪,可苏闻贤这看似宽宥的话语—,究竟是疑兵之计,还是……真的给他留了一线生机?他绞尽脑汁,猜不透那面具下藏着的真正意图。
“刘大人,快快请起。”苏闻贤的声音缓和了几分,伸手虚扶,“今日请您来刑部走这一遭,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架势罢了。本官不正是授了上面那人之意,才去流民营帮衬的吗?”
刘员外将信将疑,毕竟在流民营,苏闻贤可未对自己留半分情面。
他强自压下心头的疑虑,躬身小心试探道:“苏大人恕罪。在下愚钝,却不知您方才所指的那位……究竟是何人授意?”
苏闻贤眼皮微抬,懒懒念了句词:“曲有误,请君回首看端详。”
刘员外重复念了一遍,登时明了,这谜底不正是相爷顾长晟的“顾”字吗?
他试探道:“相……”
“不错!”苏闻贤嘴角噙起一丝笑意,颔首道,“刘大人果然才思敏锐。”
眼见身份确认,靠山仍在,刘员外心头一松,脸上血色也瞬间恢复了几分,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苏大人恕小人直言。既然你我皆是为相爷效命,那……缘何大人之前却处处向着太子?这岂非……”
“刘大人啊刘大人,”苏闻贤轻轻叹息一声,循循善诱道,“您这等明白人,大事上洞若观火,怎么在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上反倒有些糊涂了?不错,你我承蒙相爷提携关照,但你我头上顶着的乌纱帽,终究还是陛下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