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国师的弟子,应该以维护师尊的荣誉为己任,你更是大郸的护国圣女,皇族的清誉,你更要维护。”八方道长很不认同她的话:“什么都不做,此消彼长,待到一发不可收拾之时,覆水难收。”
趁着现在还能挽救,以强权手段遏制这谣言,明证皇族之威才行,而非摆烂。
她是圣女,这本就是她之责!
“我算什么圣女呢?不过虚名。国难当前,我甚至连一个解毒的方子都未能研制出来,还得靠我辈中人。瘟症之殇,使我大郸子民死伤无数,无数人家破人亡,这是天罚。新帝年幼,既要学习又要理政,所以我已和新帝言明,要去皇陵为国祈福,斋戒一月。八方长老不必在我身边伺候了,回苍生,在国师跟前侍候,代吾尽孝吧!”
八方道长一愣,却不为所动,道:“圣女要为国祈福,岂能没有护法长老随行,国师大人若知晓贫道不敬圣女,定然不喜,贫道随圣女一起前往祈福。”
他以为澹台帝姬会生气,却不料,她完全没有动怒的样子,语气很淡:“道长大善,随你吧。”
她转身就上了马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八方道长皱起双眉,圣女有些不对劲。
马车轱辘在乌京青石砖上轱辘轱辘地滚过,行人纷纷避开,以免冲撞了圣女,马车路过通天阁时,澹台帝姬似有所感,撩起了车帘子,往上一看。
阆九川看着车内的人,视线和她那双琉璃一般的眸子对上,眼皮一跳。
澹台帝姬的双眸全是悲悯之意。
阆九川嘴唇翕动,一句传音入她的耳,可澹台帝姬却只是放下了车帘,不禁眉头皱起。
澹台帝姬阖着眼,耳里是阆九川刚才传过来的话:“不必去皇陵了。”
聪慧如她,是已有了什么对策吧?
澹台帝姬蹙起双眉,指尖轻轻地点着腰间玉符,只是几下,她就停下了手,这种习惯,也是源于阆九川,她也模仿了来。
她失笑,又抿起唇,想着她的那句话,她的对策,是什么?
澹台帝姬想着近日的种种,各处供奉国师神像的祠庙都遭受到了破坏,还有沧澜观,遭天火轰顶,等身法像被焚烧……
脑中蓦地有什么闪过,被她精准捕捉!
澹台帝姬脸色瞬间大变,气息有些不稳。
不会吧,她不会这么大胆吧?
澹台帝姬目露惊惧,指尖用力地掐着虎口,她会的,她本就敢冒天下大不韪,她就是个癫的!
澹台帝姬咬了咬唇,深吸几口气,道:“回苍山,我要见师父。”
八方道长眉头皱得更紧了,那种不对劲越发的重了,但他什么都没问。
阆九川看着远去的马车,将胸腔那股子酸涩给压了下去,道:“时机已至,我们去吧。”
第592章拖延时间,背刺国师
苍山常年云雾环绕,宛如仙境,此处人烟罕至,草木生气充沛,更适合修道者隐世清修,尤其山巅之上,因地势高耸,仿佛伸手即可触摸天空,与天相接轨,是以此处国师真正的清修之地修在此处,名为苍澜洞天。
半山腰上,又修了几座庙观,澹台帝姬和阆九川自小就在这里长大。
再次踏上苍山道居,看着道室内一如既往的布置,澹台帝姬的心情却远不如从前安然淡定,而是掺杂了许多心思。
是阆九川带来的消息乱了心。
澹台帝姬不敢以这样的心神去见国师师父,她也不敢擅闯,而是先向国师请示,她想前去拜见。
等待回音的时候,她便在案桌坐下,双手结了一个繁复的印诀,周身灵气流转,她凝出一股力量,向灵台识海压了过去。
她要给自己下一个禁制。
这禁制一下,使她本就因为连日来为尸毒瘟症而元气大损的脸色愈发的苍白萎靡。
“阿青,前来见吾。”
澹台帝姬身子微微一颤,深吸了一口气,敛衽起身。
她走出道室,也不知想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将里面的陈设都看在眼内,视线最终落在墙上的一幅五行山水画上,将那稚嫩的画功深深地记在脑海里。
这幅五行山水画,画的是苍山,是她和阆九川共同作画,将它画成五行风水,挂在了她的道室内。
她收回视线,掩上了道室的木门,纤瘦的身子拖出长长的影子,有种乘风欲去之感。
再次踏入国师清修的苍澜洞天,那股仿佛能将灵魂冻结的冰冷和威压,哪怕澹台帝姬熟悉至极,却仍是觉得窒息。
“拜见师父。”澹台帝姬跪下,向坐在蒲团上的男人拜了下去,额头抵地,直到她听得一身起,才抬起头看向国师,这一看就嘶的抽了一口凉气:“师父您怎么了?”
国师眯着眼看她:“吓到了?”
澹台帝姬点点头:“可是因为愿力反噬之故?”
她细细看过去,虽然他周身有一股气在环绕着,可他整个人,却是异常苍老和衰败,一副行将就木的即视感,令人心惊。
明明上次见面时,他还是从前仙风道骨宛如谪仙的神明模样,短短半年不到,怎么就变成这样一个枯瘦且毫无精气神的老头,像是被人抽干了精魄似的。
如果说他明天就要死,澹台帝姬都不会怀疑,为什么会这样,仅仅是因为愿力的反噬吗,还是因为别的更深层的原因,比如,这具身体用到头了?
国师如今他这副模样,从侧面印证了阆九川说的话,他是夺舍后代子孙的老妖怪,现在,估计这具身体的寿命也到头了,下一个他要夺的又会是谁?
国师没回她此话,缓缓开口:“山下频出事故灾难,你不在乌京主持,因何事前来?”
澹台帝姬压下心中惊惧,一张美艳的脸冰冷和难掩愤懑,道:“老祖宗当日下山曾告诫弟子,大郸安稳,才是澹台安稳,是黎民百姓之福,可尸毒瘟症一出,您却不曾出面,与师父所要的安慰背道而驰,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