阆九川心无旁鹭,再次变诀,待得三变成一爻,她浑身的冷汗将里面的亵衣浸湿,贴在她的后背里,一张脸,寡白无色。
烛影在摇曳,门窗彷佛被狂风骤雨击打,发出哐哐的声音。
阆九川又起第二爻,蓍草在疯狂颤动,不受控制地排列布阵,勾勒出模糊的卦象。
噗嗤。
烛台骤然熄灭,阆九川耳里像有巨雷在轰动,夹杂着万千怨魂的咆哮,刺得她神魂剧痛,身子微晃。
乌血从她嘴角泌出。
阿飘的鬼眼赤红。
这是灵力反噬了,她到底要干什么?
紧接着,三爻,四爻,五爻,朱雀灯台的玉铃叮叮作响,朱雀在嘶叫,阆九川手中的蓍草被她一抛,飞快地在八卦阵盘变动,屋内彷佛有一只手在飞快摆动它们,欲成卦象。
铛铛铛。
檐角的占风铎发出凄厉长鸣。
蓍草一定。
六爻成形。
阆九川猛地睁开眼,将那卦象收在眼中,她的眼飞快地变红。
噗。
她忽地喷出一口血雾,她定定地看着那血雾,双手取过笔,疯狂地在纸上画着什么。
屋外,风云变幻,厚重的云层内传来闷雷,雷光闪动。
天罚将至。
阆九川脑中一片混沌,唯双手执笔,如游龙一般在矫健游动。
阿飘看着那纸上逐渐成形的画像,心头涌动,再看那人,竟不敢再看一眼。
轰隆一声。
一声闷雷降下,强横地打到蓍室内,却又像被什么挡了去,只有焦黑的窗框显示它来过。
咚。
阆九川忽然倒在了地上,神魂撕裂,七窍渗血,彻底晕死过去。
第189章莫非你是我主子的冤家?
阆九川倒在了地上,血从她的七窍渗出,双手的十指像被刀砍过了似的,血肉模糊,生死不知。
阿飘冲了过去,双手无处安放,别是真死了吧,所以她干嘛要这么疯?
将掣在灵台急得像个跳蚤,释放出所有愿力包裹那虚散的神魂同时,疯了似的喊木鱼:“赶紧想办法,把她带到小九塔里养着,快点,她这神魂要散了。”
木鱼道:“这是天罚,得靠她自己。”
“什么天罚要叫人魂飞魄散?大衍筮占,就罚这么狠吗?”将掣的灵识都跟着发虚,因为它发现它的愿力对阆九川起不了一点作用。
木鱼幽幽地道:“真的只是大衍筮占,就不是这样的罚,你看看那纸,她是窥探了未来,逆转了时空。刚才有东西帮她挡了一下,若不然,她会更惨。”
也不知那力量是什么,竟如此强悍。
什么?
将掣冲出灵台,看到阆九川刚才画的画,目瞪口呆。
那是一幅简笔画,但却画得很形象和逼真,仿佛人在现场看着那事发生似的。
“她怎么会?”将掣发出一声低吼,这是她区区魂魄不全的人能干的吗,她这是在找死。
木鱼叹道:“她悟了法师那一套,当年法师便是如此窥探天机,将我灵识引入金刚塔内为器灵,又命我在他坐化时,将他最重要的舍利吞于塔内,等着有缘的弟子出现。”
“弟子?”
木鱼嗯了一声:“法师一生从未收过弟子,他的师祖曾对他说过,他一生只有一个虚无缥缈的弟子,能得,他所悟所学就能传承下去,得不了,便是缘悭一面,所以法师用了窥探未来的术数去看,沧海桑田了才等到阆九来重铸金刚塔。”
谁想到呢,真的就是虚无缥缈的弟子,连弟子茶都喝不上的那种。
将掣神情呆滞:“罗勒法师也是个癫的。”
木鱼默然,佛说千年的轮回才得一相遇,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这样呢?
它也没想到阆九川悟性会这么强,竟这么快就悟出那一道,且这么大胆,就用在这样的事上。
她急功近利,但也是真的癫狂。
像法师,一样的狂妄。
“那现在怎么办,她要是过不了这天罚,那……”将掣说着,忽然通体发寒,有什么东西来了。
它眼睛一眨,看着有人穿过墙壁走来,他浑身笼罩着一层黑雾,面容模糊不清,径直走到了阆九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