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七连忙告辞。
沈青河哼了一声,反正妻子年初二不用回娘家,女儿不在乌京,也素来都不是初二回的,不如他们仨也去护国寺住一宿,正好让沈鹏跟人家道个谢?
就这么办。
阆九川尚不知有故人将至,她用过斋食,又把自己关进了禅房,并且在房内布置了一个迷踪法阵,免人强闯,随后燃了香,召出符笔。
玉骨符笔,用意念摧动,可逆天命,定乾坤,可为笔画灵符,亦可作符刀,镌刻新纹,自带神之意。
她本不用如此麻烦,可既然这金刚塔是被人从丰家偷出来的,流落在外多年,若不是到她手里,估计就一直沉在欧家水榭下,彻底变成阴煞邪恶的法器了。
现在是她的了,为免以后丰家强抢,她不但要把金刚塔的血煞邪气彻底祛除,更要重新淬炼一下,至于怎么淬,她已有了想法,眼下,得先把它加些道纹。
要怎么改,她也有了计较,便是以元神入塔,除煞改纹,引器灵与她共鸣认主,这才能彻底成为她的。
“子时之前,便是天塌下来,也莫要让人来打扰我。”阆九川对将掣道:“一旦被人惊扰,我元魂在塔内遭到反噬,怕是出不来,而成为器魂。”
元魂入塔,一旦遭到反噬,她会成为里面的器魂,只能等待下任主人出现。
将掣:“你魂魄不全,还要赌这么大,你真是癫出新高度,要是真折在里面……”
阆九川定定地看着它,道:“要是折在里面,那你就帮我找另外的一魂二魄。”
将掣一怔,很快就荡了出去,留下一句:“得了吧,祸害遗千年,你折不了。”
该死的,这癫人令它糟心得很。
第163章癫人就是胆大包天
大年初一,夜幕深沉。
阆九川坐在法阵中,双手飞快地结着繁复的印诀,抵在双膝上,顷刻,她的元魂从灵台飞出,一股脑地入了金刚塔。
没了元魂,将掣一下子就感觉到了,飘进来看了一眼,蹲在塔前安静地守着。
元魂不能离体太久,阆九川只能速战速决,尤其她这魂魄不全的,要动用意念道行去镌刻那道纹,所耗费的魂力必定要比她体魄强健魂魄俱全时要更大些。
将掣说得不假,她此举是有些癫,理应有十足把握才做的,但她不想等,她也想试一下,她魂魄不全时的修为极限,又能不能突破?
塔内依旧如故,阆九川召出符笔,第一步做的便是画灭煞符,没有符纸,仅是凭空而画。
符笔直直地杵在自己跟前,阆九川摒除外念,修长细若葱段的十指一动,脑海里,有强悍的符文道诀如潮水一般涌出来,指头毫无阻滞的掐了个符诀。
强大的道意自她身上涌出,符笔一动,开始凭空画符。
她要画的是净天地神符,此符可驱散秽气,斩妖缚邪,但她在此符令中再加一道镇煞令,用于器皿,亦能除煞驱秽。
以道念执笔,以道意成符,并不比在纸上画符那么简单,尤其画符本就需要一气呵成,故而,须得毫无保留。
阆九川的魂念驱使着符笔在虚空画下符纹,每一道符纹没入空中消失,就像是坠入虚无,她却心无旁骛,魂随心动,即便这魂魄有千钧之锤在捶打,也没有半丝退缩。
而在外的将掣,只觉得心惊胆战,灵识都在颤抖。
它和阆九川有天地契的因果,她承受的压力,它也得分担一些。
将掣没有半点迟疑,用那好不容易攒到又在失去的愿力,包裹着灵识,稳稳地扎在灵台。
阆九川一笑,落下最后一笔符纹。
一符现,万丈金光自塔内亮起,如旭日东升,金光所照耀之处,驱散所有的阴晦,净化塔中每一处残留的血煞阴气。
包括阆九川元魂带着的阴煞之气。
沐浴在金光中的阆九川睁开双眼,直抵塔顶,重新换了一个道诀,把符笔化为符刀,在塔顶重新添加新的道纹。
数百年前,那位佛道双修的罗勒法师铸炼出这金刚塔,可镇魂养魂,她就在这上面再加一层可噬杀邪灵的道纹,为九星罡咒。
罡咒出,则音如九星咒符,金光万丈,可噬邪灵。
一塔三用,才是顶尖宝器,饶是将来丰家想抢,也得先验明正身,哦,如果不要脸强抢,那她会更不要脸的。
在塔中添上新的道纹,既要保证旧的不被破坏,也要保证新纹加持,可比画一道神符更费心神和魂力。
阆九川每以意念摧动符刀落一笔道纹,她的魂力就要散一分,魂魄在颤抖,在崩裂,在疼痛。
将掣有种感觉自己灵识快要散了的样子。
它只是共天地契,尚且如此,那真正在忍受灵魂崩裂的阆九川呢,又该如何?
阆九川眼前模糊,但脑子却异常清醒,她一手起了个道诀,摁在灵台中,符刀则在塔顶阵心中落下最重要的一刀。
器灵复苏。
唵。
不知何处,似有远古佛音传来,有人在诵念梵经。
而护国寺内,各个神佛前的香火在徐徐升空,遮住了殿中神佛的面容,那些夹杂着功德的气运,在寻常人看不见的虚空,一点一点地飘向某个禅院,没入禅房,落在塔内。
将掣蓦地一震。
不愧是你,这就是你要在护国寺重新铸器的缘由吗?
你抢香火不说,你还薅气运,你这癫人真是,胆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