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丁满谷还稳着,不敢告诉家里人,只是对自己的生意暗地里作了一点部署,还找到庄全海,托付了一大笔藏银。
做好这一切,他就开始登卓家的门,拦着不让是吧,他带来街上找的打手,直接撞开了卓家的门,直奔女儿的院落去。
结果可想而知,人去院空,他那个女婿卓逾这才一脸沉痛地说丁素秋与他那个叫孟成谦的同窗私奔了,他之所以瞒着,乃是因为他也一直在找二人的消息,还找到些证据他们去了何方。
人证是丁素秋自小一起长大的贴身婢女,甚至那孟成谦从前也是丁满谷资助的学子,与丁素秋早就相识,物证则是二人互诉衷肠的书信,以及丁素秋抱怨卓家对她久不育的愤懑怨怒,这才迫使她有了异心,并跟孟成谦私奔。
丁满谷怎么会相信这样的说辞,他自己的女儿是什么人他难道不清楚,他甚至直言是卓逾害死了丁素秋,要去报官,卓逾也不惧,因为一系列的证据链摆在那。
反而是丁满谷自己,前去报官,就没出来,因为他的米粮铺子查出了短斤少两,且有个卖糕点的铺子吃死了人,紧接着,又牵扯到了帮族人卖爵鬻官的官司内。
丁满谷一入牢狱,他的生意就受到了莫大的攻击,铺面不是被同行吞了,就是被掌柜背刺,就连宅院,都被查封用以抵债,这一连串打击,让丁家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灭顶之灾。
丁满谷本是安排了儿子远走避祸,结果熊孩子私自偷跑回来,还没走到乌京,就因为坠马而折断了腿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而丁满谷的妻子直接病得起不来床,一家几口如今挤在一个小院勉强度日。
反倒是丁老太太还强硬地撑着老身,由庄全海陪着,各处求人打点,但效果甚微。
他们上护国寺,是丁老太太知道那卓逾大年初一会来护国寺给他亡父上香点长明灯,所以她追过来,想逼着卓逾去救丁满谷出来。
“如果根本就是卓逾做的这些事,他怎么可能救你儿子?到时候您又当如何?”
丁老太太浑浊的眼里迸射出一丝绝然的冷光,道:“那我这把老骨头就死在他面前,好叫所有人都知道,他卓逾是何等的狼心狗肺,杀害良妻,陷害岳家,见死不救,他这个污名,休想洗清。”
“丁家再惨,都没有证据,而没有证据,任你说一万遍,对他不过也是一时的低谷。”阆九川淡淡地道:“士农工商,商籍在底端,如没有可靠的靠山,面对官家两个口,能抗打的又有几个?”
丁老太太脸色一白,眼泪从眼角涌出:“只因我丁家是商籍,我丁家就活该家破人亡?”
庄全海说道:“姑娘,丁兄在我这里托付了一笔藏银,是防着这变故,若能救出丁兄,这藏银姑娘可随意支使。银子没了,还能再赚,人没了就真的没了。”
丁老太太也是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丁素秋的生辰八字,可有?”阆九川问。
丁老太太连忙报了出来,阆九川掐着指尖一算,心头便是一动,四柱皆阴,她是纯阴命盘,而这个四柱八字,也确已死亡。
阆九川放下手,看向丁老太太的眼神有几分怜悯,道:“此女的确已经不在人世了。”
“素秋!”丁老太太痛呼,眼前一黑,摇摇晃晃的竟是要栽下去。
庄怀义连忙扶着她,神色惊慌。
阆九川一把拉过她的手,指甲在她的指尖微微一刺,使得丁老太太没晕过去,可那眼泪却是流个不停。
“您身上可有她的物品?”
丁老太太悲恸不已,听了这话,还是颤抖着手摘下额角戴着的抹额,递了过来,哭着道:“素秋绣的。”
将掣一下子就猜出她的想法,道:“你不是要在寺里召魂吧?你也太不把佛祖放在眼内了,再说了,就算你召得来,她都不敢进这样的地方啊。”
阆九川道:“她是纯阴命盘,她的魂应是召不来了。我今日在车内占的那一卦,源于见到眼前这几人,我是想试试,这其中可有关联?”
凡事有因果,她想试一下这因果关联。
将掣闭嘴了,人家懂的比它多。
阆九川看向建兰,后者十分懂事地拿出三枚铜钱递过来,然后拿出放在身上的纸笔,两人愣是没说一句话就完成了默契。
将掣:“……”
完了,这婢子都显得它是只废物虎了!
阆九川则画了一道符箓,又把一个写着丁素秋生辰八字的小纸人用抹额缠着,燃了一根香,这才开始卜卦。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灵魂瓷实,阆九川这次占卜极快,等她得出六爻卦象,再看那忽然变得发红发黑的小纸人,脸色微沉,竟真有因果存在。
至阴至邪之物,纯阴命盘的女人,这两者有何关联?
第157章我的本事就是货品
丁素秋的死牵连上妖邪,这就不是一般人可以解决的了,至少普通的官员也无法解决。
阆九川对丁老太太他们道:“丁素秋的死没那么简单,现在一时半会也不可能解决。”
丁老太太顿时脸色惨白。
庄全海却从她的动静听出了些不对,道:“这里面难道还有更深的内情?”
阆九川点点头,道:“不是你们可以探知的,也不要去查探。”她想了下,道:“丁满谷蒙冤的事,你们暂时什么都不要做。这事牵连甚广,你们做得越多,他越危险,甚至连你们几人都会有危险。丁满谷那儿,我会托人先在刑狱里照看他一二,不至于受大罪。等丁素秋之死这个事水落石出,他应该也能洗清这冤屈。”
如果当真是和妖邪一事有所关联,那肯定不止丁素秋一人,一旦牵扯的人多了,这事就没法了了,而等这事解决了,丁满谷的事也才能跟着解决。
丁老太太连忙道谢。
“当下你们就先在家中等着,该养伤就养伤,不要做别的,避免把一家子都填进去。”阆九川说道:“生意什么的,能保的就保,不能保就算了,丁满谷在你这有托付,他去找那卓逾之前还有部署,想来也是留有底子。等一切水落石出,他出来了,也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所以,等着就是。”
庄全海立即应下。
就是这个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丁满谷的人全须全尾的出来,就有翻身的机会。
“我让护卫送你们回城,不要去寻那卓逾了,见了他,也只会生气堵心,等水落石出后,你们且看他!”阆九川淡淡地道:“势不如人的时候,与之硬碰硬其实没用,还不如蛰伏,以待将来。”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