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妩话落,眸光便看似随意地落在一处开得茂盛的梨树之下。
那里灌木丛生,却掉落点点梨花,花蕊泛着嫩生生的浅黄。
牵着席若玉离开,只给那处留下了一个背影。
梨花树下
握着梨花的手指僵住,直到身旁的惊蛰小声呢喃:
“陛下和君后已经走远了,主子快些起身,莫要将腿蹲麻了。”
千倾的手指无意识地将花蹂躏的残破潮湿。
他看着惊蛰,眼眶微酸,唇瓣颤抖。
“惊蛰,你说,本宫该拿什么同席若玉争?”
若说容貌,现在的席若玉得了盛宠,那张面容连他都觉似天上谪仙。
若说家世,他二人旗鼓相当。
可陛下,却没由来的说一句前世。
若真有前世……
千倾垂下的眸中满是彷徨,若真有前世他是否为了那个位子,而害过陛下?
惊蛰见自家永远高傲的主子此刻这般,也没纠正他对君后的不敬,只心疼地安慰:“陛下她,总会瞧见您的好的……”
千倾抬手擦尽泪水,将思绪摒除。
而后起身重新将一朵梨花摘下,放进帕中。
“不知晓陛下会不会喜欢梨花酒的滋味,现在埋下,待到来年六月应当就能喝了。”
惊蛰忙应声,“主子亲手酿的,再如何陛下也会喜欢的!”
“真的?”千倾质疑。
“比真金还真哩!”
“谅你也不敢骗本宫,待回去了本宫便赏你一锭金子。”
深夜,未踏足后宫的泠妩屏退了所有人。
她支在桌案上,双眸紧闭,眉头却依旧是蹙起的。
桌上摊开的奏折中却字字都是对上位者不屑的嘲讽。
蹑手蹑脚进来的陆乘风触及那字句时,忍不住的心疼。
若说之前还有对今夜很是怪异的疑虑,此刻便全因这些而彻底消散。
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
陆乘风站在原地,近乡情怯之下,有些不敢惊醒她。
却又慢慢地陷在了她的眉眼间。
桑泠妩长得很美,他一直都是知晓的。
来到女尊王朝,在上位者的浸润之下,美得更是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陆乘风望着,恍惚间竟想将那眉眼深深烙印在心里。
“你怎么在这儿?”熟悉的温柔嗓音传入陆乘风耳畔。
他抬头,映入瞳孔的是她微凉的视线,与那双淡漠的温柔目。
“泠妩……”陆乘风慌乱低头。
可泠妩却再也不复之前的温柔,她起身,满是冷漠。
“看清楚这是哪里,也想清楚你该唤朕什么。”
她淡淡地吩咐,语气不疾不徐。
可这种淡漠,却让陆乘风感觉自己仿佛被丢弃在孤寂的荒郊。
“陆乘风……”泠妩缓步靠近,俯瞰着他,“你可还记得自己曾经同朕说过的话?”
陆乘风猛的抬头,手中本能抓紧泠妩的衣袖,生怕她离开。
可泠妩却一步步地逼近,“你说,一切都是朕心机深沉,是朕满心算计,是朕自甘下贱,还说,朕是个毒妇!莫不是……你现如今贵人多忘事了?”
泠妩每说一句,陆乘风的脸就白了一分。
直到泠妩将他扯住自己衣袖的手挥开,陆乘风才踉跄地后退两步,最后摔倒与地。
他满脸的苍白,一年的磋磨,父体的损伤,令他如今形销骨立。
反应过来后陆乘风便急促地摇头,“泠妩我错了,我现在什么都知道了……泠妩……”
他慌忙解释,却被泠妩打断,“朕的名讳,是你可以唤的?”
泠妩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朕早已厌倦了你的虚伪,也看清了你的歹毒,你最好收起你的阴谋诡计。”
陆乘风本就单薄的身子此刻更加瘦弱,“陛下,要如何才会原谅奴?”
“原谅?想要朕的原谅?好啊。”
初春的夜里,风刺骨。
庶侍陆乘风一夜暴毙,凤仪宫却来了一位末等仆役——贱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