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柳儿对视一眼,忙劝道:“姑,夫人不必如此着急,一早是老夫人那边差了人过来说叫您多睡一会的,昨夜您睡的晚,我们几个才没敢进去叫您。”
夏荷也道:“是的夫人,咱们老夫人可喜欢您呢。”
夏荷小脸圆圆的十分可爱,一双杏眼在说话时睁的大大的,身材也是十分圆润的类型,是个极讨人喜欢的小丫鬟。
秦芙蓉得了宽慰便也放慢了速度,转过身子同三人笑道:“毕竟是头一天敬茶,我是有些焦急了,不过以后你们可得早些喊我,礼数万不能丢。”
她们这些丫鬟近些日子可是一直在猜测新夫人的脾性,如今瞧着新夫人说话轻声细语很是平易近人,夏荷便也放开了,一路上走的都是风景好的地方,时不时还给秦芙蓉介绍侯府的景致。
一路上真是好看的很,春日花草开的正盛,花园内姹紫嫣红花团锦簇的景色叫秦芙蓉也弯了唇角,只是她还有事,静不下心来赏景。
快到老夫人院里时,长廊连着长廊,还有些观景亭坐落其中,潺潺水声像一曲动听的歌谣,还来不及欣赏便见水塘边一座三层的小楼竖立。
夏荷解释那是姑奶奶出嫁前的住所,但姑奶奶嫁的远,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秦芙蓉点点头,脑子里回忆着这位小姑子嫁到何处,只是这一想事情便容易分心,她在通过拐角的拱形门时一不小心便绊住了脚,三个丫鬟吓坏了,忙去搀扶。
只是秦芙蓉却感觉自己扑通一下跌进了一个厚实的胸膛,她的头碰到了来人的肩膀,别说,是有些疼的,这人身材壮硕,她的手还在来人的胸膛上,只觉得那里跟石头一般坚硬。
只是一瞬秦芙蓉便也反应过来了,不是,这是男人啊!她一个新嫁娘,失礼,实在失礼。
她忙直起身子退后,春儿柳儿连忙将她扶住,却听夏荷满目震惊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失声道:“二爷!”
秦芙蓉这才抬眸去看向来人,男人相貌英俊,身形高大肩宽腿长,一看便是个练家子,联系到夏荷的称谓,秦芙蓉瞬间便知道了男人的身份,她那戍边的小叔子,裴穆安。
这人怕是刚赶回来,风尘仆仆的模样,双眼虽有黑眼圈但是精神极好,行色匆匆,估计是着急去见侯爷。
秦芙蓉躬身行礼,“小叔。”
她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夸赞的,这裴家人长的也太好了些,这位虽然黑,但剑眉星目是极为英挺的面容,只是怎么,男人为何皱着眉看她?
他不会是觉得自己冒失吧?秦芙蓉顿时有些尴尬。
裴穆安夜里到的城外,城门一开便回了府,来不及换衣裳问了母亲的安这便要去看望大哥的,他倒是没想到半路上能遇到这位冲喜的小嫂嫂。
小嫂嫂刚才撞自己那一下和跟小猫挠似的,他显然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看着这小嫂嫂的面容,本以为冲喜的嫂嫂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子,却不想竟如此的貌美。
眼前人一身红裙穿在身上,头上只简单的挽了两只钗环,虽说梳着妇人发髻,但脸庞还稚嫩了些,许是行得急促,小嫂嫂白皙的面上泛着些微红,高挺的鼻尖微微噙着汗珠,一双桃花眼水波潋滟的,真是好一张芙蓉面。
裴穆安只觉得心头“咚”跳了一下,若有朝一日...这女子,怕是不能为兄长守着。
这么想着,裴穆安敛下眼底的神色,躬身道了句,“给嫂嫂请安。”
秦芙蓉早就将尴尬抛开了,点点头,“小叔可是要去看望夫君,我出来时夫君尚未醒来,小叔一路辛苦,可以稍作收拾再过去。”
秦芙蓉鼻子有些灵敏,她是闻到了男人身上的汗臭味的。
着急归着急,至少得洗个澡吧。
裴穆安挑眉,他这是被嫌弃身上臭了?
他一路疾行,跑死了三匹马,昨夜随意换了身衣裳,这些京中的女娇娘就是事多,麻烦的很。
他并未反驳,只斜着身子让开路道,“嫂嫂说的是,大哥还未醒的话,我这便回趟院子。”
点点头,秦芙蓉这才带着三个丫鬟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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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老太太的院子并不大,但很古朴厚重。
院门上是只三个字,听禅居。
院内西南角两棵松柏挺立其中,松柏葳蕤,四季常青的树叶,坚韧沉静,陪着这位迟暮的老人,躲开了无数机关算尽,走过了几十年的风霜雪雨。
秦芙蓉只略微打量几眼,便跟着引路的丫鬟进了厅。
今日本是认亲的日子,可这定北侯府却是没什么亲戚了的。与老夫人同辈的,几乎都已经去世。府里如今的男丁,只剩下了定北侯父子及裴穆安三人,二姑奶奶裴映雪嫁去了青州,已经两年未归宁。此时应得了裴盛安冲喜的消息赶来了,只是路途遥远,怎么也得月余才能赶到。
模样俏丽的大丫鬟春兰见夏荷将人带来,行礼后便热情的上前扶住秦芙蓉的胳膊,嘴上轻轻道:“夫人竟来的这般快,老夫人刚还念叨着叫您用完早膳再来不迟。”
她说话时笑意盈盈,不住地打量着秦芙蓉,并悄悄给妹妹夏荷递了个眼色。两人一同将秦芙蓉引入正屋。
室内宽敞明亮,入眼便是地上精致的绒毯,周边是一色的黄花梨木桌椅,一旁的雕花方几上香炉婷婷袅袅,淡淡的果木香弥漫。
正中是幅巨大的百寿图,大气磅礴,一旁的白玉瓷瓶插着几株盛放的海棠。一身绛红比甲的老太太端坐在上首,见儿媳来到便放下了手上的茶盏,脸上笑意更甚。
老夫人身侧,裴少阳紫袍玉冠长身玉立,一张脸无甚表情,只有手指微微摩挲着,流露一丝不悦。
——这个时辰,别的府上怕是已经用完膳了,这妇人果然没有规矩。
只是昨夜父亲的话还犹在耳旁,说她嫁进门本就受尽委屈,若是他不喜,便敬着远着,但面子上一定得过的去。故此他也只能隐忍。
老夫人另一侧站着一对弱柳扶风的母女,年长的妇人看着也就三十多岁,瘦归瘦,但身形婀娜,浑身散发着成熟的韵味,她相携着女儿,看着被丫鬟簇拥而来的新嫁娘,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只是她手中的帕子却是紧紧地攥着,笑意也不达眼底。
秦芙蓉一眼扫过,宽大的厅内只有如此几人,侯府确实是没什么亲戚了。
她轻舒口气,有些紧张地接过嬷嬷递过来的茶盏,跪地恭敬道:“是儿媳的不是,起的晚了些,叫母亲久等了。”
老夫人长得慈眉善目,许是因为儿子醒来心情好,脸上也带着红光,她摆摆手,轻声安慰道:“不晚,咱家没那么大的规矩,母亲年纪大了觉少,可你昨日忙活了一日,夜里侯爷醒来又照顾许久,定是累极,母亲知晓你辛苦,特意嘱咐不准她们叫你的。”
老夫人的话叫秦芙蓉脸上出现一抹红霞,她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忙低垂下眉眼将茶盏举过头顶,真心实意的敬茶,“谢谢母亲体谅,儿媳定会照顾好侯爷,孝顺母亲,母亲您请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