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房子,好像没那么简单。”
长安抬眼一看,荒山野岭之中十分突兀地出现一座茅草屋。
此时天色渐晚,那茅草屋里亮起了幽暗的灯,闲得有些阴森诡异。
门倏然被风吹开,应约能看见那茅草屋里坐着一个人。
那人身影灰暗,端坐在桌前一动不动。
“诸位远道而来,不如到寒舍歇歇脚。”
年轻又幽冷的男声飘了过来,听得人麻了半边身子。
梨华皱眉,随后拉着长安和琉璃往后退。
“走吧走吧,荒山野岭孤魂野鬼,沾着点总是不好的。”
几人还未动脚,只听那男声又道:
“诸位这是想走吗?”
一瞬间,眼前起了大雾。大雾笼罩之下,天色已经看不见,只留下那一盏幽暗的灯。
强大的压迫越来越近,男声已经来到耳边。
“长路漫漫,寸步难行,你们真不来歇歇脚?”
面对这样的情况,梨华龇了龇牙,出口大骂:
“你是哪家男鬼,怎么那么烦人,说了不歇就是不歇,哪里还有强行留人歇脚的道理!”
听完梨华的骂声,那男鬼却放声大笑。起风了,强劲的风将几人困在一起,无法离开。
长安闭了眼,念起了咒语。咒语止时,诡异的风也就停止了。
“散!”
随着长安一挥袖子,眼前的雾也散开了。而此时她们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在茅草屋里。
眼前是一番和谐的景象,屋里烛火通明,家居简约。一位身穿素衣的少年端坐在书桌前翻看着手里的书。
奇怪的是那个少年用素白的丝带蒙着眼睛,丝带底部渗出鲜红的血一直往下流,直到鲜血流在脖子上。
长安这才看清,他的脖子像是被刀砍断过,露出森森白骨。
再仔细观察,就能看到他乌黑的头发里藏着碎成一块又一块的头骨。
整个头部,只剩下半张看死完整的脸,却也能看出那原本是个长相俊秀的少年。
如何会遭此横祸?长安不禁在想,此地距离酆都城不过一座山的距离,当差的大官小官路过,也断不会让这样的悲剧发生。
“你看的是什么书?”
琉璃有些好奇,所以靠近了一些,这才看清那书上画着她看不懂的笔画。
“这…”
长安出声道:
“这是鬼书,我想这些书籍也是地狱书斋里拿出来的吧。”
这就有意思了,居然能从地狱书斋里拿出书,想必一定是经过判官许可了的。
那少年轻笑一声,他笑时众人只觉屋里似乎有幽风吹过。
“这位姑娘说得没错,是判官大人怜我惨死,为了我心愿,所以才将这些书借给我。”
梨华瞧了瞧他,问:
“你这个样子,真的能看见书里的内容吗?”
如今的他,被丝带蒙了双眼,却真像是一字一句地在读书上的内容。
少年又翻了一页,随后轻声道:
“读书在于用心,除此之外本就无关其他。只要我的心想读,就算我没了眼睛,也能读到这书上所写的文章。”
众人瞪大了眼睛,长安暗想,要自己有这一份定力,何苦那些年先生要抽查自己的功课。
琉璃和梨华不禁感慨,果然是个读书郎,如此身残志坚,必定能感动这天下不少人。
难怪,难怪地府判官愿意将书借给他。
不过话说回来,今日她们本应该去往酆都城的,却被这位读书郎拦下。他是故意拦下,肯定是有自己的用意。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如何拦我们到此?”
那男鬼站起身来,众人才看清楚宽大的袍子完全遮盖了他的脚,他行走时如平行移动,这才是真正的“鬼步”吧……
只见他去倒了茶,虽然眼睛蒙上了丝带,但在这个房间里,他很是熟练。
“诸位请坐,先喝一盏茶。”
怨鬼的茶,怕是没人敢喝。见几人都不落座,少年开始说道:
“在下姓宴,名文雪,是这宴家村里的寒门学子。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了,虽然现在这里很是荒凉,但十年前这里是宴家村,住的都是姓宴的。”
那宴文雪背过身去,继续道:
“我拦住你们,是受了地府判官之托。昨日来了一位白衣仙子,带着一个被劈成两瓣的魂魄,处理那样的魂魄太过于血腥,她不想被人打扰,所以还请诸位稍等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