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就没有女儿抬棺的,要不都想生儿子,女儿能有什么用啊,还抬棺,时楹,你那细胳膊细腿的,你抬得动。”
“我来。”
李阔往前一步,神色阴阴的巡视那些人,“我帮她抬,我一分钱不要。”
“你又是谁,你姓时吗?你来抬棺,还有时楹,不是做长辈的说你,家里出这样的事,你就带个男人回来,传出去别人怎么说你?你太不孝顺了你!”
“他是我爸认可的,你们有意见吗?我爸临终前被病痛折磨,是他去沪城买回来药,光那些药就八千块,你们口口声声长辈来长辈去的,要不凑凑钱给人家还了?我爸住院你们来过几次?”
“他可是每周都过来陪床,帮我爸洗澡搓背。”
“你们呢?”
“我这些堂哥们,好像一次面都没露过,照我看,他比你们任何一个子侄都有资格给我爸抬棺!”
堂哥们被羞辱的面红耳赤,顿时撂挑子了,“行,你不需要我们,我们今天打死也不会动一下手,我看你怎么抬。”
老太爷抽着旱烟,他其实是不想把关系弄的这么难看,让乡里相邻看笑话。
但是老大老二老三还有她四姑都是坐下来商量过来的,城里学校好,发展也好,时楹结婚了,这房子能改成上下好几个单间,能让各家的男孩子们进城发展。
还在上学的,能来城里上学,有个住的地方。
工作的也能来城里找工作,乡下种地一辈子能有什么出息?
男孩子的前途那肯定是时家顶顶重要的,老太爷同意了,时楹迟早要嫁人,还不如空出房子帮一帮兄弟们,以后她娘家还能有人依靠。
但老太爷这么一看,这小丫头脾气硬的很,别说房子了,抬棺拿钱都不愿意。
老太爷目光锐利的落到她身后那个年轻人的身上,心里寻思这丫头都找好对象了?
他闺女儿媳们都说身边可多条件不错的都打听时楹,时楹是城里姑娘,长得漂亮,还有学历现在又当老师了,嫁给干部家都行。
老太爷理所当然的就不满意时楹身后那个。
其他的都是叔叔伯伯,他可是她亲爷爷,于是拐杖砸在地上,呵斥道:“时楹,你就是这么对长辈们说话的,咱们都姓时,是一家人,自家人会害你吗?你可别听信外人的,外人就是图你房子,条件……”
“他都拿了好几千给我爸买药,他图我的条件?他自己城里有房,你以为都是你们啊。”
“口口声声,房子,钱,怎么?我爸还没出殡,就要分我爸的遗产了?你们现在还敢去看他一眼吗?!”时楹愤愤指着时父,几乎气的浑身发抖了。
时母适时走上来道:“时间快到了,小楹,不行咱们就自己抬棺。”
总之不能把钱拿出来,只要开一个口子,这些亲戚就会像吸血鬼一样缠上来的。
时母是打算赶紧抬棺下葬,然后把这些亲戚们撵走。
时楹深吸一口气,看向李阔,李阔对她点点头,示意她别怕。
堂哥们不抬棺,长辈们有意治治时楹,结果没想到时楹自己打头,李阔在她身后给她撑着大半的力量,邻居们有看不过去的,上来顶了两个位置。
还故意大声对着时家人道:“我们纯帮忙,我们一分钱可都不要啊,时叔人好,没事还给我们打点小家具,送送他是应该的!”
时楹在心里默念:爸,你说的话我都听了,不拿出来一分钱,要防着每一个人,你看,也有真心想要帮助我们的,女儿亲自送你最后一程!
她可以在任何时间悲伤,软弱,唯独这一刻,她必须撑住,不让爸爸担心她以后的生活!
即使有人帮忙抬棺,但这漫长的路程还有重量,还是压垮了时楹的肩膀,以及天空中阴暗的淋淋细雨,她头发全湿了,一身丧服,咬着牙一路撑着走向墓地。
李阔在她身后心疼的看着她,使劲分担走更多的重量,可他知道,他必须陪着她走完全程。
就在她摇摇欲坠的时候,李阔往前挪了一步,腾出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
时楹骤然觉得肩膀上又是轻了一点,她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李阔已经站到了中间,这样这一边的重量几乎就全到了他手上。
“楹楹,你已经做的很棒了,往前走,我就在你身后。”
好。
她在心里回答他。
抬棺,下葬,磕头,时楹全部一个人来,那些时家人还要不要上前送她父亲,她不在乎,她相信她爸爸也不在乎了。
雨势越来越大,李阔撑着伞过来,时间过去太久了,天色也开始泛着阴沉,他问她:“走吧,我们下次再来看咱爸。”
今后的每一次祭拜,他都会陪着她来的。
“恩。”
时楹轻轻恩了一声。
回去后,时家亲戚们还装模作样的在时家喝茶,时楹二话不说拿出扫把开始扫地,扫到他们的脚上,扫到他们面前难看,知道她这是在赶人了!
但他们一个个的都还有事,不想走。
还是时楹四姑笑着过来接过扫把,装作关心的道:“时楹,我们留下来帮你收拾,你肯定累得不轻,就歇着吧。”
“是啊,时楹,听说你现在调到城里当老师了,那找对象可太好找了,什么条件的都配得上。”
“对,前阵子村干部还和我打听你呢,你知道他儿子吗?现在就在城里单位……”
李阔沉脸刚要忍不住了,时楹冷冷道:“你要是不想我爸今晚就去找你们谈谈,你们就继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想从我身上吸血占便宜,没门!”
“时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