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陆淮序昨夜……也不像是不懂的人啊。
宋时窈从来都不是藏得住问题的性子,没忍住便问出口来。
陆淮序却八风不动,指尖轻轻掠过她脖颈上的红痕:“哦,研究了你送我的书,自学成才。”
这回答好不正经。
宋时窈拍开他的手,把东西挪到另一边,冷眼瞧他:“在你没有学会好好说话之前,离我远一点。”
陆淮序倒也没说什么:“我记得你从前向来是非圣贤书不读,何时学会的看账本?”
“阿娘一人打理宋府上下,太过辛劳,我时常在旁边帮忙,多看了几眼便会了。”宋时窈随口应着。
他颔首,意味深长:“看来夫人自学成才的本事也不错。”
气得宋时窈瞪他一眼,不再搭理。
陆淮序也懂得见好就收,一整天陪着宋时窈收拾嫁妆,熟悉国公府的产业账册,难得没有再开口逗弄她。
直到夜里就寝,宋时窈身子依旧不怎么爽利,正犹豫着要不要跟陆淮序商量一下那件事的频率,实在不济,还能搬出嘉川长公主来压他。
但陆淮序并未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只将人揽进怀中,顺手揉捏着她的后腰,轻声道:“累了一天,睡吧。”
正中下怀,宋时窈心满意足地转过身,刻意跟陆淮序中间隔开一段距离,于困倦中迷迷瞪瞪地坠入梦境。
可宋时窈煞费苦心做的这些举动基本没有任何用处。
第二日,她神清气爽地睁眼醒来时,发现自己还是躺在了陆淮序怀里,他的胳膊还横在她腰间,姿势亲密。
或许是她脸上的怀疑太过明显,陆淮序瞅了眼开口:“别看了,你自己昨晚主动拱进我怀里,怎么也拦不住。”
说着还揉揉肩膀,似乎不怎么情愿:“压得我半边胳膊疼。”
宋时窈:“……”
她心虚地摸着鼻尖坐起来,青丝如瀑散下,委屈的神色瞧着可怜:“我记得我的睡相应该没有那么差呀。”
陆淮序睨她一眼:“除了我,你还跟旁人在同一张榻上睡过吗?”
宋时窈摇头。
“所以你睡相如何,难道不是我最清楚?”
话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但宋时窈又忽然想起来:“不对,之前我跟阿娘睡在一处时,她也没提过呀。”
陆淮序继续胡诌下去:“那是她不忍心告诉你。”
宋时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想不出来,只能略带歉意地帮陆淮序捏肩。
这日正是十五,明早才是回门的日子。
宋时窈不喜拖延,用过早膳后就继续翻着昨日的账册,嘉川长公主将东西送来时专门叮嘱,往后需她掌管国公府中馈,产业账册至少也要熟悉一遍。
她不愿让嘉川失望,在这上面自然用了十二万分的心思,一直到正午,春桃唤她用午膳时才肯休息片刻,跟平日读书习字时的用功一模一样。
午膳时,宋时窈没见到陆淮序的影子,觉得奇怪便问春桃:“陆淮序人呢,他不在府中吗?”
春桃已经向国公府的下人打听过,应道:“自世子从定州回来后,每月十五都要离府一日,但不知去何处,今日正是如此。”
宋时窈手一顿,成婚前她隔三差五来找陆淮序,都不怎么注意日子,便也不清楚他每月十五都要出去的习惯。
今早陆淮序也没同她提及此事,他到底去做什么,宋时窈不知道。
他,还是下意识地瞒着她。
第50章北境
日落西斜,北境的风杂着碎石沙砾,迎面如刀割,刺得人脸生疼,终日被漫天黄沙笼罩的土地见不到什么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一声铮鸣划过长空,狠厉劲速地射下两只大雁,一箭双雕的箭法极为精湛,尖锐的铁器带着猎物扎入黄沙,尾羽还微微颤动。
男人走上前拎起大雁,漫不经心地扯下遮住下半张脸的面罩:“来做什么?”
声音被战火熏燎,黄沙磋磨,已变得粗粝。
话音落下,身边现出一道人形:“主子,大公子近日大概是要醒了。”
男人哼笑,但话里却泛着北境寒风的冷:“是吗?那老太太估计要高兴坏了。”
此人正是被贬至边疆的魏然。
他在北境适应得颇为不错,从前毕竟是真材实料,刀山火海里拼杀出来的清远侯,进了军营如鱼得水,不过短短大半年,军职便一升再升。
魏然手中处理着刚猎杀的大雁:“给他的药停了吗?”
“按照主子的吩咐,您离京后的第一个月就不再给大公子用那种药了。”
北风猎猎,吹散了他话中的些许狠辣:“既然我的好哥哥醒了,就让我们的人好生关照,凡事都顺着他的心意来。”
下属孙华却迟疑道:“主子,大公子醒了,若说出了广弘寺的事,又该如何处理?”
魏然从容,根本没把魏大放在眼中:“找个不怎么亲近却能说得上话的人给老太太送封信,就写我这半年间在军营中的功绩。”
说着,冷笑了下:“就算魏大说出来又如何,除了我,整个清远侯府她还能指望谁?老太太精明,知道该如何取舍。”
孙华了然,恭敬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