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序:“……?”
他低笑,尾音拉得有些长:“你之前强吻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态度。”
?!
宋时窈脸颊如烧:“你……闭嘴!”
嘴上说着,他把红绸的一端已塞进宋时窈手中,顺道凑近她的耳边:“窈窈,夫妻之间,哪里还分什么谁占谁的便宜呢?”
说完,不等宋时窈发作,便规矩地退开几步距离,惹得她憋了一肚子埋怨。
旁人不知他们之间的交谈,只瞧见宋时窈身姿婀娜,下轿时半倚在陆淮序怀中,站好后又娇羞撤开。而陆淮序则笑得温润缱绻,正是人生大喜,春风得意。
不过这么个短短的空闲都要跟新娘咬耳朵,哪里有半点不情不愿,围观者瞧着,心里那点狐疑顿时烟消云散。
陆淮序引着她穿过人影绰绰,不忘提醒她脚下台阶,宋时窈透过空隙看去,都是国公府熟悉的一砖一石,人声喧闹中,她心中安宁。
二人走得缓慢却从容,陆淮序不紧不慢地以一截红绸牵引着她,于声声道贺中步入喜堂。
大婚礼制繁多,有两家父母操持,宋时窈记不清全程,只迷迷糊糊地跟着引赞的高唱行完所有礼节,三拜之后,她与陆淮序真正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
一直被众人簇拥着与陆淮序步入洞房,宋时窈才堪堪回神。
凑着看热闹的人都有分寸,只聚在门外,将新房内的空间极有眼色地留给了一对新人。
宋时窈坐在新房的榻上,看着喜帕下那双黑靴一动不动,似乎站在对面盯着她瞧,一室静谧,与屋外的喧闹一门之隔。
锦绣鸳帐,喜烛花影。
她虽不熟悉礼制,但也多少知道,刚才不过是礼成,接下来还有婚宴,陆淮序需得露面招待宾客。
哪里还有闲工夫待在这里发愣?
宋时窈抬起脚尖,朝他那处点了下:“你不出去宴客吗?”
盖着喜帕,宋时窈看不见他的神色,只隐约察觉他好像走近两步:“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哦,原来在这等这么久是为了哄她。
宋时窈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瓮声道:“我若是那么容易生气,往后不还得被你气死呀。”
“那夫人以后多多担待。”
陆淮序毫不知耻,厚脸皮地点头应下。
那声夫人喊得宋时窈怔了片刻,仗着喜帕遮面,陆淮序看不见她脸红,清嗓道:“陆淮序,你少说两句,赶紧出去罢。”
陆淮序却揪着她的称呼不放,轻笑一声:“我们现在都三拜礼成了,你怎么还这么生疏?”
宋时窈双颊酡红,不再应声跟他继续掰扯下去。
恰巧屋外来人催促,陆淮序也不好多留,漫不经心:“无妨,以后再改口也行。”
还不等宋时窈想清楚话中深意,他已叮嘱了丫鬟几句,起身而出,带起红烛摇曳。
人群散去,喧闹随着嘈杂的脚步声逐渐消弭,隔着几重院落,宋时窈已听不清前院的动静。
夜色秋深,凉风习习,卷去盛夏燥热。
嘉川长公主体贴,知晓前院的婚宴一时半刻散不了,又心疼宋时窈早早起来梳妆没怎么进食,便特意让下人送来了几样吃食给她垫垫肚子。
可脑袋上的凤冠实在太重,她只好用手扶着,由春桃喂她,艰难地休息了一阵,静等陆淮序宴散归来。
宋时窈昨夜没睡好,今日疲累了一整日,眼皮子直打架,只能跟人闲聊强打精神。
“银杏,之前陆淮序为何会让你偏偏盯着绿竹?”
思绪昏沉间,宋时窈忽然想起了这桩旧事,她好像还从未深究过个中缘由。
银杏作为陪嫁丫鬟侍立在侧,听见宋时窈这样问先是微愣,接着才回答:“世子只交代了奴婢注意绿竹,并未说过原因。”
听罢,宋时窈略一思索,恍然发觉她对陆淮序竟还有诸多不了解。
她不知道他为何会在自己重生当日出现在魏府后宅,不知道他怎么会那样准确地将她两辈子都无法确定的下毒真凶揪出来,同样亦不清楚陆淮序如何知道背后是魏然操控一切,还能收集齐足够扳倒他的所有证据。
陆淮序有太多的事情瞒着她。
一番思量后,屋外忽然传来了动静。
闹哄哄的人声被隔在重重院落之外,只余从容稳重的脚步声缓行而至。
宋时窈听到下人们齐齐行礼的声音,窸窸窣窣的衣摆摩擦渐近,过了片刻,便见一柄玉如意从喜帕下探了进来。
眼前倏然光亮,两人视线交错。
宋时窈端坐拔步床上,姿容艳丽生辉,不可方物。
果然,如她今晨所料,陆淮序在喜帕揭下来的瞬息,眼底滑过显而易见的惊艳。
而宋时窈也是头一次见到陆淮序穿大红这般色彩浓艳张扬的衣服,他的相貌本就俊逸出挑,平日里多是沉稳之色,显得分外清冷,而今日在喜袍映衬下却多了一丝风流之态。
陆淮序没看呆,她倒先看直了眼。
陆淮序没有移开视线,眼里几分玩味:“怎么?不认识我了?”
宋时窈回神,错开相交的目光,不自在地补了句:“当然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