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宋时窈微微阖眸,正要慢慢同他理论,“你有没有想过,成婚后尚且还能和离,现在你我不过是个订婚,而且三书六礼反正才走了一半,想取消随时便能取消……”
取消婚约的字眼一出来,陆淮序肉眼可见地僵了一瞬:“窈窈,我知道这件事我做得有失妥当,但是,你知道的,我想要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得到。”
不说还好,一说宋时窈难免想起了上一个对自己使尽手段的人——魏然,一听这话疑心陆淮序也要走他的路数,心中警铃大震。
“对,我知道你陆淮序稳重自持,最善于步步筹谋,精心策划,连魏然都落进了你的计划之中。”她有些压不住自己心中的情绪,“可是陆淮序,我不是一件物品一个功名,摆在那由着你争由着你抢。我是一个人,我需要知道我跟谁定了婚事,我未来夫婿样貌品行如何,我是否心悦喜欢,而不是你简简单单大手一挥,说定就定,我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对不住,是我思虑不周,我只是怕,这一次又会来不及。”
陆淮序的目光沉甸甸地压在身上,包含了太多宋时窈看不懂的情绪,她不清楚这个“又”字是何意,也没想到他居然也会有所惧怕。
宋时窈缓了缓心神,平铺直叙道:“但你也不能这样对我。”
小白早已在两人吵起来时便识时务地溜去了花园里扑蝴蝶,陆淮序放心地拉住她的手腕,抬手便要将她搂入怀中:“抱歉”
没有广弘寺时的急切紧迫,亦不如醉酒那晚的强硬暧昧,只是一个很温柔缱绻甚至都还没碰到彼此的拥抱。
因为宋时窈在陆淮序把自己拉向他时将人一把推开,瞪他一眼:“做什么呢!看不出来我正在生气吗?”
“窈窈,我可以等你消气,你想怎样都好,只是,能不能别取消婚约。”
陆淮序的语气几乎卑微到了骨子里,她认识他这么久,头一次听到他这样说话,一时有些心软。
但想起他做的荒唐事,还是心一横:“现在才来说这些,晚了!你也完了!”
第42章生辰宴
说到最后,宋时窈闹着脾气抱起花园里的小白,头也不回地就要走。
陆淮序本想把人抓住,但宋时窈猜到了他的动作,灵巧地避开,捏着小白的爪子指了指他:“你想清楚之后我们再谈,不然别说婚约,以后我再也不要见到你!哼!”
少女的面上一层薄薄绯红,凉风吹拂下,被鬓侧的碎发遮掩,却没逃过陆淮序的眼睛。
相处这么久,宋时窈哪句话是赌气哪句话是真气,他多少也能分辨个七七八八,刚才大抵是气头上的话。
若是如此,便简单多了。
他顿悟,低笑一声,郁结散去:“行啊,我们慢慢谈。”
脸皮可真厚。
宋时窈无言以对,扒拉着小白想往陆淮序那边凑去的前爪,恶狠狠地教训:“离他远点,当心被教坏了。”
他由着她闹腾,探手将她的碎发别在耳后,露出明丽羞怯的面容,拖着尾音:“窈窈,下次生气的时候,记得等没人了再脸红。”
话里憋着坏笑,明晃晃地戳穿了她的佯怒。
宋时窈又羞又恼,都忘了拂开他停留在自己耳侧的指尖,把小白往他怀里猛地一塞,瞪他:“……陆淮序!我讨厌你!”
喊完便转身,提着裙子一溜烟地跑了。
留下陆淮序跟小白面面相觑,他唇角勾起浅淡的弧度,揉揉小白的脑袋:“吓坏了?别怪她,她只是还在气我。”
小白不知听没听懂,只伸了个懒腰,从陆淮序怀里跳出来,慢悠悠地迈着步子寻角落晒太阳去了。
本没想闹多久的宋时窈被陆淮序的一句话一激,彻底使起了小性子,对他爱搭不理。
只要见上陆淮序,不论何时何地,她都能掏出一册话本子,与旁人意味深长地分享:“春桃你看,这个人为什么最后会死,就是因为他没长嘴!早说出来就不会被主角误杀了嘛。”
“知寻姐姐,这个话本子写得一点都不好,这种不是哑巴胜似哑巴的人就不应该当主角,活该错过。”
诸多说辞,每一句都是在刻意针对他。
对她这稍显幼稚的行为,陆淮序倒乐得高兴,只要宋时窈心中还在乎他,受几句骂而已,无可厚非。
而这想法被孟知寻得知后,则是狠狠地鄙夷了一番,只僵着脸挤出来一句话:“趁着窈窈还在乎你,赶紧好好想法子把人哄高兴吧。”
过了几日,正是徐蓁的生辰宴。
因一些心知肚明的缘故,徐蓁特意邀来了宋时窈,想借此机会偷偷见上宋时谦一面。
宋时窈收到帖子后,不好拂人家的面子,只能拉下脸把游手好闲的宋时谦一道拽了过去给她当车夫。
时节已是初夏,天气愈发闷热,宋时窈向来畏热,春桃特意马车的车窗打开,只遮了一道帘子,又在车厢内放了冰鉴,但还是闷得发慌。
她一边打着扇子扇风,一边听宋时谦神神叨叨地数落:“宋时窈,爹娘把你宠得也越发不像样子了,去个徐府赴宴而已,还专门让我跟着。这徐家女儿的生日宴又向来不邀男客,把我拽来就为了专程接送你?”
宋时窈听得不耐烦了,用扇子打了他一下:“你好啰嗦啊,要是没话说就闭嘴。”
宋时谦瞥了她一眼,磨了磨牙:“嗯,我说实话就是啰嗦,你那名义上的未婚夫把你这个小傻子骗得团团转也怎么不见你生气?”
提到陆淮序,宋时窈不由忿忿地加快了扇风的速度,试图用这种法子把自己心里的火气降下去。
她自认为那天已经说得足够清楚,只要陆淮序肯知错能改,哪怕只是一句口头上的保证,这事也就过去了,婚约继续,该下聘就下聘,水到渠成的事。
可这个呆瓜天天找借口在她周围转悠,要么逗逗小白,要么执卷而阅,却偏偏说不出自己想听的那些话来,导致她这段日子见到陆淮序就头疼。
不过宋时谦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些内情自然没必要告诉他,宋时窈靠在车厢壁上,用自己能想出来最潇洒最冷酷的表情说道:“关、你、什、么、事。”
宋时谦被气笑,点点头:“好,跟我没关系,你们俩就自己慢慢作妖吧。”
说话间,马车已到了徐府门外。
宋时窈掀开帘子一看,果然瞧在了专门候在门口的徐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