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凭这个线索,自然勉强,可它在宋时窈的脑中却将陆淮序和银杏联系起来。她前世也曾怀疑过,疑心银杏是魏然专门留下的人,可今生她得知了一些事情,才意识到不对。
后来她常会在夜中不经意忆起前世,不曾注意的细节浮出,发觉银杏偶尔会在她耳边莫名的提及陆淮序,这个被她刻意埋藏在深处的名字。
又有一连串的蛛丝马迹顺下来,上辈子,银杏与陆淮序同样早就相识,她进到魏府陪自己走过那段艰难的日子便绝非偶然,想来应该是陆淮序授意。
原来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他竟然还帮了她这样多。欠下这么多人情,怕是难以还尽了。
“当然不只有这一个破绽咯。”压下心中的情绪,宋时窈扬了扬下巴,继续跟他分析,“问题还是出在冯嬷嬷的那件事。我院中的护卫都是爹爹精挑细选过的,思来想去,怎么都不可能给你姓陆的通风报信,可你又知道的事无巨细,排除完所有人就只剩下银杏了。”
“你在这种事情上倒是聪明。”陆淮序眸色微暗,意味深长。
“所以那天我看到银杏被郭家的人欺负,是你安排的吗?”
银杏那天看着受伤颇重,可其实并未伤及筋骨,不过浮于皮肉,当时只以为毕竟要将人送到郭家公子手中,他们下手收敛不少,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陆淮序倒没太惊讶她会猜到,轻嗯一声承认。
宋时窈不满说:“难怪你那个时候一点不在乎,原来是你自己做的局啊。”
说完,反应过来,本在心头环绕的感激情绪一消而散,忿忿然:“不对,你居然那么早就开始设局算计我了,陆淮序你卑鄙!”
陆淮序全盘接下她的怒意,不慌不忙:“可这并没有对你不利,不是吗?”
宋时窈一噎,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
“银杏后来那样确定凶手是绿竹,也是你暗中提醒对不对。”
陆淮序没有应声,只看着她浅笑,算是默认。
宋时窈的不满情绪再次升起:“这又是何必呢,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你一直都是这样,不论何事总要瞒着我,真讨厌!”
“窈窈……”
陆淮序话没开口又被宋时窈堵了回去:“不过你现在坦白也来得及,到底是谁指示了绿竹,居然恶毒至此。”
说到后面,指尖紧紧扣入掌心,直到骨节泛白。
陆淮序眸色微沉,叹了一息,伸手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缓缓掰开,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掌心,轻喟一声:“窈窈,这种事情,唯有宋伯父亲自查清楚才有用,我说再多也终归是口说无凭。”
半晌沉默,宋时窈抬头,敛起无用的情绪。
“不管怎样,我还是好心提醒你一句,我爹爹已经发现了银杏不一般,找到你头上不过轻而易举的事情。与其担心我,不如赶紧想好要如何向我爹爹解释,你暗中派人刺探宋府的原因。”
第28章求佛
宋父。
也是,以宋父那样一路官场沉浮的人,怎么可能看不破陆淮序这点雕虫小技。
陆淮序敛眸,说出的话却有些不着调:“伯父那边我当然会有个交代。不过,窈窈,能听到你担心我,这很好。”
宋时窈一听,倏然觉得被他握着的手指灼烫,像是一句话点起的星火蔓延在肌肤相贴的缝隙,匆忙地抽回手,转头刻意避开他的眼睛。
“谁担心你了,少自作多情。”
将宋时窈别扭的嘴硬心软尽收眼中,陆淮序轻蜷手掌,似乎想握住什么,可最终作罢,也不再逗她。
他把桌上备好的点心朝宋时窈的方向推近了些:“你今天找我,就只是为了银杏?”
宋时窈只迟疑了一下,就颔首点头。
其实,她过来是还想顺便看看陆淮序的伤势好得怎么样,但心中思忖,总觉得说出口有些奇怪,便把话压在了嘴边。
反正看着他面色不再苍白,应当是没什么大问题。
早就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可陆淮序的眼底还是隐隐浮上一抹自嘲,沉默良久。
就当宋时窈快耐不住静默,想要出去找孟知寻聊天时,陆淮序突然开口:“窈窈,你觉得魏然是个怎样的人?”
不像玩笑话,语气很是认真。
宋时窈正捏起点心的指尖一顿,心头闪过异样,愣了片刻,才缓缓摇头,含糊道:“我跟他不熟,但可能人还不错?只听安乐夸过他,说是骁勇善战军功不凡。”
今世的宋时窈,理应跟魏然少有交集,这样的回答反而才是正常。
而对于上辈子的宋时窈,魏然对她虽未必有多好,但也不算差,只是中规中矩的表面夫妻,尚不至于让她在人前诋毁的地步。
她看不见的暗处,陆淮序的手随着她话音落下不禁一紧,面上却没有异样,音色低沉:“我怎么听闻,此人不似表面,城府极深。”
宋时窈正色,觉得有些奇怪。
魏然的风评确实不错,不论是前世今生,都很少有人说他的不是。而陆淮序向来光风霁月,几乎没听他在人后说过谁的不好,今日怎么破天荒的对魏然有了句这样的评价。
脑中灵光一闪,宋时窈恍然:“啊,你这样说魏然是因为郭松吧?”
陆淮没有回话,幽深的视线微驻,隐在羽睫之下。
宋时窈于是继续说下去,重新捏起那块点心:“若说城府,他哪能深得过你?不像你,天天就想着怎么算计我。”
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陆淮序心中的酸涩被压下,失笑道:“还在怨我?”
宋时窈咬了一口点心,察觉是嘉川长公主的手艺,心情舒畅不少,不禁晃了晃脚尖,连看陆淮序都顺眼不少。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