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聿淡淡抬起俯视的目光,看了眼病房的窗外,不值一哂。
“你想错了,这笔钱不是感激的意思,而是希望你能和我妹妹划清界限,所谓朋友之类的话就不必在我面前提起了。”
林思远就知道他来目的总不会是这么简单,他深吸一口气,道:“就算是作为哥哥,也不能干涉成年人的交友和感情吧。”
祁聿走了两步坐到沙发上,他放下手杖双腿交叠,看着对面病床的林思远。
“如果你只是喜欢她,我无可指摘。医械企业有数十家龙头公司,为什么独独选了智航,既然之前避嫌,何必又在团建上邀请我妹妹,你应该知道公司有公司的规章制度……如果不是王蒙认可你的能力,我不会同你废话。”
“在我的公司,防止行贿舞弊和感情牌,我只会留一个人。”
至于踢掉谁,那自然是不用说了。
林思远捏紧左手的拳头,他厌恶这样的轻蔑和高高在上,厌恶上层阶级对普通人的俯视,可是他又能做什么,他甚至不知道江白哥哥的姓名,而对方却轻而易举掌握他的所有动态。
林思远摸着自己麻木的右手,垂下眼眸。
“我也以为自己是个贪图名利的小人,虽然是被她的魅力吸引,但也不可能忽视她的聪明、能力和背景……但现在我并不觉得自己的喜欢是为了与她结婚获得一份利益。即使我的理智知道会有我们对话的这一天,会有被你侮辱的这一天,我应该为了自己的尊严早点离开,但心之所喜给我指了一条诚实的路。”
林思远抬起眼眸正视祁聿。
“我可以收下那医疗费,如果不让她愧疚的话,日后会原数奉还。”
“演得你自己都信了?”祁聿那双沉如墨的眼睛好像看透一切。
江白推开门,紧皱眉头喊了一声:“祁聿。”
她应该是听见他们的对话了,她也并不赞成她哥哥的举动,林思远张张唇,内心为之砰然跳动。
对他的表白呢,她会怎么看?一想到这个问题林思远的血液都为之雀跃。
江白走到病床边上,看了下他的手,白纱布包着,看不出来伤势有多严重,但她还记得之前血淋淋的一幕。
“痛吗?”
“还有麻药呢。不用担心,并不严重,医生说养一段时间就会结痂了,无非就是留点疤。”林思远笑着摇摇头。
“钱你收着,不够告诉我,我不希望它留疤。”她轻轻触碰林思远的右手。
祁聿看着两人皮肤相触的手,抿了抿干涩的唇,他撇过头哂笑一声,拿起手杖出门。他走到阳台处,想摸根烟出来,突然想起前不久他说戒了。
江白回头匆匆看了一眼那个寂寥的背影,嘴里有些苦涩,她转回头对病床上的人道:“思远,不要在意我哥哥说的话,我相信你的人品和善意。不过感情这件事我无法回应,我心中已有喜欢的人,请不要为我付出太多。”
“我能知道是谁吗?”林思远的心情骤起骤落。
江白摇了摇头:“你不认识。”
林思远咬住下唇,有些落寞:“一个圈子的人?”
“一个给予我尊重、给予我未来的人。”
他骤然释怀,拿什么比得上这句话的分量呢,显然那个人对她的意义早已超越了普通的情谊,用喜欢来形容都太轻飘飘了。
“今天我还要去参加一个婚宴,等你出院了我再来看你。”
林思远点点头。
江白放下心中的一块石头,朝他挥了挥手。她出了房门,远远看见祁聿站在走廊尽头看风景,他今天穿着定制的西服,真的是一副绅士模样,如果她没听见那些“警告”的话。
把诺拉送到宠物店,祁聿全程没有开口说话,江白受不了这样的冷寂,率先打破沉默。
“以后你不要去找林思远,也不要再对他说那些……话,不过是互相的人情往来,我不想欠他的。”
而且她对林思远何尝没有利用,明知道他的好感,不拒绝不接受,就是因为揣了些阴暗的心思,想要挑战祁聿的下限。而今看到他人受伤,江白才反应过来情感利用绝不是对等的付出,会伤人,她已经知道自己的错误,及时向林思远说清。
江白看向祁聿:“如果是以感情为骗局,他从我身上得不到什么好处,而且你应该很清楚我喜欢谁,我又不会被他骗……”
黄叔正开着车,也忍不住眼珠子滴溜溜转,祁聿没把隔音板落下来,他也不敢擅自去碰,就这样暗自兴奋听着小姐的八卦,还一边思索是不是三年前住在隔壁的贺小少爷。
他透过后视镜,祁先生似乎还生气,只看着窗外不说话。半响他按下隔音板,黄叔顿时失落,悻悻然专注开车。
祁聿看向江白:“不要把你的好心分给太多人,世界上总会有贪心不足的人。”
“但你也清楚林思远不是那样的人,他的手差点毁了。”
“如果你还要说这个人,不如闭上嘴,让我清静会儿。”祁聿生出一股烦躁感。
江白对着自己的嘴巴比划了下拉拉链的动作。
下车后江白才发现这座岛这么大,简直是隔海相望的巨鲸,他们顺着快艇登船,二十分钟路程,很快到了一处私家海景别墅。
“这座岛是你朋友的私产吗?”江白看着来往的人,挽着祁聿的胳膊。
“他爸妈的,结婚送给他了。”
“结婚你给我买一个?”她挠挠祁聿的胳膊内侧,故意逗他。
祁聿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神看起来挺真诚的,看起来真想要。
“鱼儿!!!”
“聿哥!”
“呀——妹妹好,妹妹好!”两个男人虽然叫着祁聿,跑到面前却率先跟江白握了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