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入易家的大门。
直到望不见,蔺庭昱才?收回视线,同小姨进了?屋。
表妹很顽皮,同时也很可爱。
蔺庭昱的包没一会儿?就?被涂上了?颜料。
蔺芸抱歉极了?,她认得那是什么牌子,很贵。
“你妹妹正是不听话的时候……”
蔺庭昱看着上面画的鬼脸,发自内心地笑?了?:“挺好看的,这画笔和颜料还是我留下的那些吗?”
蔺芸发现她怪怪的,“妹妹跟你一样喜欢画画,我以为那些你不用了?,才?给她玩的。”
蔺庭昱仿佛看不出她紧张,平淡如?水:“妹妹,姐姐可以再用一下画室吗?”
妹妹这时候很乖,“可以呀。”
蔺庭昱摸摸她的头发,找去阁楼上了?。
那里原来是一栋小花楼,一层养着许多珍贵名品,二楼被她强行改成画室。
现在一层不养花了?,变成一个玩具房。
她知道,妈妈留给小姨的公司已经运营到头了?。
她满十?八岁之后,小姨也没按照约定将公司和房子还给她。
比起玩具房,画室更?乱。
到处都是小孩胡闹的痕迹。
她找出勉强还算干净的画板,调了?颜料,回忆方?才?在花店房檐下那个未完成的拥抱。
那双干净的眼眸、朦胧的眼神,伴随轰烈的花香,仿佛满饮一杯芬芳的陈酒,让人醉在当?场。
她慢慢酩酊,感?觉上来,灵动的线条和绮丽的颜色落于纸上。
她再也不会想要?独占美丽的姑娘,而是渴望将自己?变成她的。
蔺芸送了?果盘上来。
看到那幅已完成的画,面露惊艳,由衷感?叹:“自从你妈妈过世以后,我只看到你画易小姐,你把她画的真好看,以前?那些画你给她看过吗,她那么爱美,一定很喜欢。”
蔺庭昱搁笔,苦笑之余又是甘愿,“送不出去。”
蔺芸微微诧异。
从前?的蔺庭昱绝对不会说这种话。
她嘴硬伤人,行动像菩萨,言语像恶徒。
蔺芸也被她刺痛过,否则她们之间亲如母女的感情不会那么快淡下来。
她幼年失亲,深受打?击,浑身竖起尖锐的刺,敏感?多疑,脆弱易怒。
此刻,她将那些刺拔除干净,血淋淋地立于人前?,不再畏惧没人爱她这件事,于是更?不需要?用过激的言辞去验证什么。
她今日站在这里,竟然如此宁静平和。
要?怎么从一片河流中找出河流的眼泪?
并没有和蔺芸聊太多,这次不是蔺芸躲她,而是她无暇再谈过往。
她拿着那副画去了?客房。
自己?的房间已经给了?长大的妹妹。
蔺氏救不了?了?。
这栋房子她也不要?了?。
就?当?祭奠母亲、祭奠过去的一切。
夜里,她看着母亲的照片:
“从小你就?说我是个自私的人,占有欲太强,容易交不到朋友,你说对了?。可是现在我好像脱胎换骨了?,妈,我竟然不期待占有她,也不愿意索取一个拥抱,她只要?在,她只要?活着,我的心就?是满的……”
***
易琮茗在怀山念了?一阵经文,一通电话打?回来,得知两个孙女?还没分手,于是知道菩萨不灵,便赶在冬至前?回来。
易沉宵还以为她想开了?,当?晚一家人一块儿?吃饭。
结果因为看到易今莳和崔凌手腕各自戴了?一串紫檀木珠,被她认作情侣款,潦草吃完饭,上楼回房间哭到凌晨。
易沉宵都怕她会瞎掉。
第二天易今莳和崔凌商量这事。
崔凌淡淡然:“她怀疑我的时候,我哭的比她还凶。”
易今莳不能言而无信,一月之期还没到,何况这阵子奶奶和妈妈确实没有再追问崔凌的职业。
她叹叹气,安慰了?一下世界观受到重创的奶奶,便去找徐惜鹤玩。
离开前?崔凌问她去哪儿?,她说去云麓找魏宴宁。
她走后,崔凌寻思,魏宴宁为什么这么黏人?难怪郁檀跑了?。
易今莳只是不想让别人以为徐惜鹤是小三,所?以才?骗了?崔凌,可是没想到进院子时,魏宴宁真的在。
两个人拿碳火烤串。
天气冷,这一处烟火气太暖,易今莳眉开眼笑?,过去不客气地拿了?一串,刚咬了?一口,就?见徐惜鹤举着蘸料盘子,“肉没腌过,可能没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