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走到还在苦苦挣扎的女修跟前,她们都控制不住自己了,却依然被真宿靠近的身影吓得本能地往后蹦,真宿没管,强行上去将人逮住,一一将她们身上的五毒摄回来,再每人塞几颗补魂的晶石,好让她们尽快恢复。
有人错愕,有人怀疑,亦有人依然满含杀意。真宿并未在意,转身走开,故而未看到暗潮汹涌的水下,囤积了不少发黑的虫子尸体,随波荡漾,徐徐流出洞外。
楼澜从巨大的喜悦中半清醒过来,见到真宿此举,原本警惕不已的心,不再提起,而是静默地盯着真宿。
“现下能与我谈谈了吗?楼……道姑。”
楼澜一面哄着鬼婴玩,一面走到那碎得不成样的石桌前,与真宿隔石堆相望,周身暴戾徐徐退去,望向鬼婴时,甚至会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与先前的疯魔形象可谓大相径庭。
“好。”她说。
阴曹,阎王殿。
鸩王想过事情会很多,但没想过会有这么多。
新上任,架不住囤积了数十年的案卷和待办文书,既然也不是用不着人来处理,为何可以忍受这么多年积在案头不管?
但鸩王不及思量背后种种,便一头扎进案卷浪潮之中,批阅整理起来。
城隍倒是自就职大典结束,便早早溜了,特意回到阳间的城隍庙里,“忙碌”起来。
真宿与他交换情报时,曾提及过,于矿山处,真宿亲耳听闻矿工们抱怨轮回遥遥无期。
第十殿阎王掌五道轮回,却唯有第十殿阎王是空缺的,这轮回停摆,自然就滋生了诸多的问题,大批阴魂被迫滞留阴曹,日复一日,没有盼头。但奇异的是,酆都十区,却不见丝毫的拥堵。
鸩王不断批阅着,始终没找到可解释对齐这现象的缘由。
相当离奇。
好似忙了许久,又好似只过了一阵,桌上地上柜子上,以及整个库房里,压根不见案卷有减少分毫,置他手边的不过杯水车薪。
不成想,过了半会儿,竟传来了一噩耗,黑狱发生了特大骚乱,有十数名恶名昭著的煞魂,意外逃出了黑狱。刚带着数百阴魂赶回来的牛头马面,未及向阎王禀报,就被派往了黑狱,一切流程,却未经阎王之手。
沂廉村急需增援一事,牛头马面试图寻人报给阎王,然而他们仅看见对方答应得好好的,却不知消息注定石沉大海。
黑狱的事,鸩王了解暂未走到,须由他处理的那一步,是以静下心,继续提笔批阅。
只是批着批着,胸口蓦地传来一阵强烈心悸,一如当时甫一见到真宿挡在自己身前,叛军的短.枪必然要刺中真宿的那一刹那,他所感知的不妙预感。
鸩王捏着狼毫笔的手一紧。真宿定然是陷入了险境!
虽不见真宿召自己,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真宿是来不及召唤自己,亦或是无法召唤自己呢?!
思及此,鸩王不再踌躇,抛下案卷,目射冷光,飞速朝殿内的传送阵大步跑去,身影转眼消失在原地。
鸩王赶至真宿所在的溶洞时,本以为会看见剑拔弩张的场面,然而出乎意料的,除了女修们尚有些防备地围拢在真宿背后,楼澜眉目温婉,抱着一团火,嘴角噙着淡淡笑意。
因为他们已然解开了误会,交换了不少双方的线索。
真宿在听闻楼澜的自述时,仿佛能看见,当年那个灵心族的妙龄少女,就站在他面前。
灵心族,是天生体型巨大,长有两颗心脏的异人。楼澜作为流失在外的幼儿,被沂廉村的名门楼家一族所抱养,赐予楼姓,并予以与亲闺女一样的待遇。
为此,楼澜小时候对楼家上下很是感激,对青梅竹马的未来夫君,亦爱屋及乌,芳心暗许。
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竹马放着门户登对的另外几家小姐没理会,毅然选择了楼澜。
本以为要走上幸福的平凡日子,没想到,迎来的竟是无边的黑暗。
怀胎十月,楼澜为夫君诞下子嗣,喜极而泣不及半日,仍卧床起不来的楼澜,却听闻孩儿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