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一面?喊疼跳脚,一面?寻找遮蔽之处。
待他冲入那幢挂满纱幔的宫殿,发现殿里?头竟有一道拢着黑雾的庞大影子,光看轮廓,好似一头龙蝎,后背绽开着巨大的莲花。
“……宫主?!”右相失声惊叫。
再细察黑雾下的龙气?,右相这才敢确认,他几要喜极而泣,当即上前大喊道:“宫主!!!”
因黑雾缭绕,无法看清五官,但右相直觉眼前的宫主分明是?动了一下眼眸,朝他看了过来。
这是?魔化……?!宫主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右相四下张望,发现殿内的下人都缩在了离中心很远的地方?,不敢随意靠近,亦无法离开,各个脸上都挂着怕天塌下来般的恐慌。
可不就是?天塌了么?且那魔气?直冲面?门,仿佛连人皮都能削下来,令人心惊。右相很勉强才凑到近前,试图与正中的魔影沟通:“宫主,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宫主您现今可否清醒?!”
可惜魔影只对他之前的话有所反应,这会儿竟是?一动不动,只轻笑了一下。
右相只能抓来凡人,询问?一通,看有否突破之处。
莫名被逮住的赵恪霖,目光淡漠,还有闲心打量一下右相身上的奇装异服,不过这些都已激不起他的任何心绪波澜,他只答道:“你问?皇上为何会变成这样?他疯了啊,这都看不出来?”
在赵恪霖的角度看来,他并不能瞧见鸩王身上的黑雾,但这天灾来得?凑巧,与真宿的尸体消失不过前后脚,一切再明了不过。
右相对此人对鸩王的不尊怒极,遂恶声恶气?地追问?道:“乃因何事!”
赵恪霖挨着柱子,望着不断塌陷被狂风掀走的残砖败瓦,嗤笑道:“所爱之人仙逝,让天下苍生一并陪葬,算什么君王。”
但说及此,赵恪霖的眼底分明流露着艳羡。
若他当初也能有此番决心,无视世?俗眼光,与家族对抗,是?否就能在那人心里?占据一角……
不过一切都太迟了。
就此结束也好。
右相则极为震惊,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那个年?纪轻轻,凭依不分亲疏的铁血手腕,强势将整个鸩龙族统合并收归囊中的鸩君——他的宫主,竟会动了凡心?!是?什么天仙人物,竟能引得?宫主为此发狂?!
此时?右相心下并没有深信,可当他以此与鸩王进行劝说时,发现鸩王动摇不已,且身上的魔气?当真开始消散,露出鸩王的真容来,右相震惊之余,到底不得不相信真有此人了。
鸩王的目光缓缓落在了身前不远的右相身上,脑中有了片刻的清明,“蒲卿?”
“谢天谢地,宫主您终于认出臣了!”蒲勋之险些感动落泪,欲将眼前明显成熟了许多的宫主的模样描摹入紫府。
蒲勋之冒着被魔气?侵蚀的风险,径直上前握住了鸩王的手腕,“冒犯了。请容臣为宫主诊断。”
鸩王登时?一顿挣扎,魔气?疯狂翻涌,可转眼间便被压制了下来,避开了蒲勋之。
一番探看之下,蒲勋之的指尖愈发用?力,脸色愈发苍白,他不禁抬眼看向鸩王,颤声道:“宫主……您中了仙毒?这、这是?何人干的?!”
仙毒乃万毒之王,通常为仙人之血、仙人之气?亦或仙人之精,对非仙之人的侵蚀。
蒲勋之下意识就要去察看鸩王的后背,可魔气?主动阻挡了起来,无论他如何劝解,鸩王身上的魔气?都在阻拦他靠近,将他一次次搡开,并不遵从鸩王勉强保持的清明意志。
断然有猫腻!
蒲勋之将灵气?覆于身上,冲进团团魔气?之中,一掌拍上鸩王的后背,以灵气?代?以探看。
看清某物后,他脸色当即变了。
只见龙衮之下,鸩王的后背之上,竟“盛开”着一朵极尽繁复与妖冶的莲花,墨色的刺青线条上隐有赤金流光游动,而细数之下,那花瓣足足有十重!!!
十重瓣乃走火入魔的至高境界!
魔气?凝聚而成的龙蝎举起了巨钳,猛地对蒲勋之发起了攻击,蒲勋之一个不察,整个人被打飞出去,生生撞断了两根粗壮的龙纹梁柱。
蒲勋之喉间都是?腥甜,他睁眼看向又被魔气?彻底包裹的鸩王,内视体内所剩无几的灵气?,眼中掠过一丝狠绝。然后狠狠闭眼,心中默念:对不住了,宫主。
俄顷,数道银针一般的细芒刺入鸩王头上的穴位,再化作锁链一般将鸩王岌岌可危的紫府捆缚了起来,拢共十八层银色禁制一并嵌入其中。
再过了片刻,上头呼啸的飓风与冰雹暴雨尽皆停息,天上乌云消散,日光当即洒落到无尽狼藉的大地上,镀上暖和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