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阿奶……上月阿爷刚过大寿,才说过他们要活到看我当上大将军……可是—”复述情况的犀洛,眼眶早已干涸,她?只攥紧了双刀,很镇静地说,“我一定要杀了那群枫国人。”
然后她挺直了背脊,跪在了鸩王面前。
而此时此刻,封烁他们听到鸩王道:“朕安排了一支精锐小队,可听犀洛差遣,你们就?在此歇息,由犀洛去将犀将军的其余家眷都带回来。”
真宿没听到自己之名,忍不住追问道,“陛下,那我呢?”
鸩王斜看了他一眼,“朕留在这儿。”言下之意便是你也只能在这儿。
虽然保护鸩王最为重要,但是他总有种预感,若是不能救出犀大将军的其他家眷,恐怕会产生影响小世界的恐怖后果。
别的不敢说,但真宿对自己的直觉是极为信任的,毕竟这么多年就?是靠着直觉救了自己无数次。陨落前与?魔头的最终战,赴约前,他早就?察觉出不妥了,只是出于一个重要承诺,明知山有虎,他却还?是不得不往虎山行。
他有神识,比其他人更适合搜寻。是以真宿并无让步,金眸里是少有的执着,直勾勾地看着鸩王。
鸩王与?其对视片刻,最终无声?叹息,正欲妥协,却听真宿对他说,“陛下能护好自己吗?不然小的确实不放心离开。”
鸩王心道真是被小看了,但他面上丝毫没有被挑衅的愠怒,反而盛满了笑?意,从眉眼与?唇角满溢而出。他不禁暗忖,这小子怎么总能出乎他的意料,一本正经说出这么戳他心窝的话?
“哈哈哈哈。”鸩王从未这么恣意地大笑?过,除了嘲讽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他还?是头一回笑?得这般真心实意。
真宿也是头一回见?鸩王这样大笑?。印象中?的鸩王总是冷肃着脸的,总是克己守礼的,鲜少流露真情,就?算生气,也多是带有做戏的成分。此刻,真宿也被感染了,唇角轻轻勾起。
众人更是看得一脸茫然。虽然他们不熟悉鸩王,但也知晓鸩王就?是那个“历战神”,是天子,是姩国的统治者。然而他被下臣如此“冒犯”,不仅不生气,反而笑?得愉悦,这般反应,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鸩王取下腰间?苗刀,欺近真宿,双手绕过真宿的细腰,给?他系上绦带和刀鞘环,气息扑在真宿戴着耳珰的耳朵上,“不会用就?拿来?敲人。”
真宿摸了摸那把长得几?乎要触地的苗刀,颇为惊喜,“谢陛下。”
“朕不用你担心,但你也别让朕担心。”鸩王眉峰一压,认真道。
真宿用力点了点头,金眸亮亮的,“小的知道。”
夜里忽地翻起了风,草地泛起浪涛,二?十匹马被牵出,其中?一匹尤为高大,俨然是鸩王的汗血宝马。而真宿与?犀洛,此时便站在这匹汗血宝马身侧。
若是平常,犀洛会想?踩着人的手或是背翻上去,但是对着真宿,她?说不出这样的请求,可也不想?让人抱她?上去。
就?在她?犹豫之时,她?忽觉脖颈一紧,浑身一轻,竟是被真宿单手拎着领子丢到了马背上,犀洛及时将腿一翻,稳稳地跨坐了上去。
真宿就?知道她?能反应过来?,满意点头,解释了一下,“没有小马驹,只能委屈你跟我同骑了。”
“我不介意,出发吧。”犀洛抿了抿嘴,说道。
于是真宿踩着脚踏,也翻了上去,坐在了犀洛后头。
鸩王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看似眉眼淡漠无情绪,实则好似在想?象着什么画面,筹谋着什么。
真宿不知这些,他踢了下马腹,只回头看了鸩王一眼,眼中?似乎说了很多,又似乎没说什么,然后便骑着马领着其他兵士冲了出去。
崀城,瞭望塔。
曙光乍现,将瞭望塔角落里的昏暗渐渐驱散,但是却驱不散兵士郎将心中?的阴霾。
清点完粮草的兵士跑了上来?,与?总是待在塔顶的犀大将军汇报道:“大将军,粮草暂且只余十三?日的分量。”
“十三?日?”一旁的军师先抢着确认道,“昨日不是还?有十六日的分量吗?”
“有两个存粮处遭到平民□□,同时答应供应军队的粮商也反悔了,说清点过没有那么多粮,最后交上来?的粮草少了一半。”兵士越说越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