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香弟弟,我们虽说是玩票,但都正经练过,你要是缺人挎刀,哥几个随时能顶上。”
柏青一一认了人,又谢过几人后便进了后台勒头上妆。
唱完了下了妆,因这几个票友还要等大轴子,便匆匆又寒暄几句,这就想去广和楼堵着廿三旦,一起商量师哥的事情。
可一出门,又让景明堵住了。这人神色温柔,又带着探寻。
中秋那日,景明好像做了什么荒唐的梦,醒了之后却毫无痕迹。可梦醒时分,他却感觉周身都热烘烘的,那么真切。
他这就想赶紧来找柏青,可一直被宫里的差牵绊着,今天得空,这就赶紧来看看这人。
“我给你带了几本升平署的曲录。”他克制着语气,似是随意道。
柏青很有兴趣,忙跑近,踮着脚拿过来,问他,“今儿怎么没带着小太监。”
“病了。”小桂子今儿告了病假。
“没大碍吧。”柏青关切。
“府里有大夫。你管他做什么!”
“看你老打他,怕给你打死了!”柏青忿忿,“对了,你不用送我回去了,我要去趟广和楼。”
“你去哪里,我送你便是。”景明眼里全是柏青,那一夜,他俩抱在一起,这人在他怀里软成了泥。一想起这些放浪,景明身体就止不住地发热。
“我……”柏青却嗫嚅起来,“我现在又回公馆住了……爷回来了,我就搬回去了。”
“爷?”景明恨他提别人,“我堂堂承恩公嫡长孙,也没听你叫我一声‘公爷’!他?他算什么爷?”
“那,那我以后也叫你‘爷’不就行了。”柏青怕这位’右总兵‘发现家里那位’革命党‘,只好顺从答道。
景明忙道,“叫我景明哥哥吧。”
“景明哥哥,您且快公务去吧,我心思乱得紧,您就莫添乱了。”
景明又呆呆看他几眼,“你,你没事吧?”
柏青不解地摇摇头。
景明勒着马,围着柏青原地转了几圈。
这人好似真的全须全尾儿,不像被自己折腾了一夜。景明那夜喝得太多,不禁又怀疑那真是一场梦了。
他看着这小戏子。
如今,柏青越来越长袖善舞,一会儿和方二走得极近,一会儿又要去租界。现在的世道,想护他周全,自己这身份,是不好妄动的。
景明只好和柏青告了辞,勒马而去。
柏青也赶紧叫了黄包去了广和楼。
廿三旦也刚刚下戏,昆腔的头勒得更紧,小丫头给细细慢慢揉着,这就才缓过来口气儿。
“何老板,师哥……师哥他犯了糊涂,你劝劝他吧!”
廿三旦看看周围,只道,“走,找个清净地方。”
“何老板…”小丫头二奎小声叫着。
“放心,缓过来了。”廿三旦扶着桌子借力起身。
俩人在砌末堆旁找了处地方,廿三旦听柏青说了玉芙的事,脸色刷白。
“何老板,我们现在就去堵师哥,他怎的这样糊涂!”
“好,好。”廿三旦答道。
柏青带着廿三旦和二奎三人,来到了玉芙挂牌的月婵舞台。
玉芙正卸了妆,饮着一碗梨糖羹,见了几人,很不自在起来。
“有什么……出去再说……”他放下盖碗,领着人出去。
一出门,周家的人却已经等在门口接人。玉芙走上前,几人仍然不松口,非得是要把人接回家才行。
玉芙一跺脚,“那就上车说罢!”
三人这就上了马车,二奎留在外面,防着周家几个小厮偷听。
她站在那里,小身板绷得笔直。
一双大眼睛里没有丫头们常见的懵懂或怯懦,反而透着一股早熟的倔强和警惕。嘴唇微微抿着,仿佛在跟谁较着劲,就这么咋呼着几个小厮。
“玉芙,你和哥哥说,怎得……怎得给那姓周的做了妾!”廿三旦急急问,连一句公子也懒得叫了,“他,他怎么和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