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老给我买东西。”玉芙边嗔,边跟着人往院子外面走。
金宝侧过头看他,一身白衣如雪,更衬得眼底唇间漫出一抹明艳,真真是好看极了。忽然察觉自己的目光太过炽热,慌忙移开视线,低头盯着地面嘟囔,“看见好东西就想给你买…哎?”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离得很近。
“怎么了,一惊一乍。”
金宝盯了盯影子,又扭头定定地看着身侧的人儿,“玉芙,你……你怎么缩巴了!”
他一指影子,又伸手比了比,“我记得……你个儿比这个高呀。”
“你才缩巴了。”玉芙睨他一眼。
自己长得早,身形早就定型了。倒是这人后发制人,大半年竟又窜起来一寸,也壮实了,瞧着确是比自己高大了不少。
“是你窜个子了。”玉芙轻轻笑他,“你呀,成天在街面上跑,个子大点可靠。”耳边又传来好听的声音,“不过,听说呀,现在生意难做得紧,你还是多攒点钱吧。”
“攒着呢。”金宝耳根发红,挠挠头道。
到了汽车边,他便一头钻进汽车,拿出来一个小巧精致的锦盒就塞给人家。
“打开看看!”刚才丢了丑,这就蓄着一口气。
玉芙看这盒子虽小,可拿在手里却有些份量,“不要,这太贵重了。”
“你还没打开呢,快打开看看!”金宝声音大了几分,带着股按捺不住的急切。
玉芙看他那样儿,也不好拂了人的意,便轻轻打开——
丝绒内衬里躺着一枚小巧的怀表。
“翻开壳儿,壳儿!”金宝在一旁指挥。
玉芙手指忍不住抚了抚表壳,不肖打开已经觉得矜贵。表壳似菱花镜,雕缠枝莲纹,一侧缀着鎏金绞丝的软链。
金宝看他不打,一把抢过去。
“哎,你弄坏了!”
“你得瞧这里边儿!”
金宝连忙一摁,把表壳弹开,又不由分说地又塞回人手里。
“轻些……”
玉芙就着月光看清了表盘。
珐琅釉厚如蜜滴,叠晕层染,几抹胭脂红点瓣,雌黄勾蕊,正是一朵盛开的芙蓉花。
他轻轻合上盖子,又小心打开,一遍一遍地看着这美丽物件儿。
“给我的?”他犹豫着,似是不敢确信。
金宝连忙点点头,
“怎么瞧着像小姐家用的。”
“就是你的,这是一朵芙蓉花呀,你看——”
金宝急着给他指。
“看得了,看得了。”玉芙掏出帕子擦一擦表蒙子,赶紧合上盖子。
“合不合意!”金宝又问。
他在这人这儿,一身察言观色的玲珑本领都不知道哪里去了,非得是要问个明明白白的,才算安心。
“哎呀,合意。”玉芙细细收好,一推他,转身就要走。
“还有呢!”
金宝说着又钻进汽车里,这次拎出来一个六角漆盒,盒盖嵌螺钿拼着一只捣药玉兔。
“这是致美斋老铺月饼,比自家团圆饼细腻,现在好多人都买这个,不兴自家做了。”
“倒是方便精致,可有几户人家儿能买得呢。”
“世道好了,就都能买得。”他声音低了下来,“幸好我老家不兴团圆饼,不然切饼的时候,父母兄弟都守着那牙孤零零的饼,心里该多难受呢!”
玉芙没有家,但他总是懂得别人的心思,“家里有几个人,才分几牙饼,你若不在,自然就没有你的份呀。”
金宝点点头,喉结滚动了一下,鼓足勇气开口,“那等我安了家…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柳老板?”
玉芙看清来人,原来是周沉璧新的贴身随侍,唤作阿宣。
“这是我家公子给您的!”这人也拎了个礼盒。
“这是?”
“这是周府的团圆饼,公子特意让厨房蒸了两个,这就遣我给柳老板拿来一个。”
“嘿,这谁稀罕,瞧见没有,致美斋老铺的月饼。”金宝指着玉芙手里的礼盒。
阿宣不理他,对着玉芙一个作揖,“柳老板,请您拿好,我这就回去复命。您心思细,周公子这番意您定是清楚,这宫里头出来的“五福捧寿”、“官八件”,还有什么致美斋,兰馨斋,稻香村,您想吃什么,周公子定是给您都置办好,可那东西甜腻没人吃,我们周府都堆不下了,还是这自家做的地道,有情有义,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