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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2 / 2)

汉子本想赁驾驴车,可一听?说来回要八文钱,裴松如何不肯。

拗不过他,只?得将他手握紧了,快走个小半步,也挡些风。

裴松身?上裹着披风,倒是?不冷,可里面还穿着汉子的一件外衫:“冷不冷?里头这件脱给你。”

“不来回脱了,再受了寒。”秦既白向来小心他,眼下晓得有了娃儿,恨不能含进嘴里。

裴松扬着眉笑,伸手揉他发僵的脸:“你冻坏了哥也心疼。”

“我是?汉子,不冷。”秦既白握着他手,时不时就?放嘴边亲一口,哧哧地笑,“松哥,咱俩有孩子了。”

他感?觉和?做梦一样。

打他揣了那钗匣上门提亲,到眼下这冷风中,不过半年?光景,于他而言,却如在梦里,心口溢满甜,生?怕用个大劲儿便清醒。

阿娘过身?后?他便没了家,可与裴松成亲,他又有了亲人,又有人管有人疼了。

裴松心思粗,只?当他是?要做爹了高兴,咧着嘴跟着呵呵直笑。

寒风迎面,他忙不迭拉住汉子的大手快走了几步:“得快些回家,别?再冻坏了。”

厚云遮住日头,天光也黯淡了去。

秋冬黑得早,家家户户都点上油灯,昏黄一盏亮起一户,远远望去如萤火微光,却暖得人心发烫。

到家时,不过申时,可天色浓重。

不到饭时,裴椿正在堂屋纳鞋底。

前阵子忙着做袄子,又晒了两日袼褙,眼下才有余闲做棉鞋。

棉鞋舒不舒坦底子最要紧,常言说的千层底便是?这片片袼褙摞在一块儿,穿线缝紧实的。

浆糊粘得袼褙干透后?很是?硬挺,粗针都难打穿,得夹在两腿之间,一手捏紧了针头打着旋地钻出孔,再将粗线穿过去。

油灯晃了晃,外面忽然起了喊声,裴椿忙放下针线去开门,就?见裴松和?秦既白家来了,手里还捧着个瓷盆。

“这是买了啥呀?”小姑娘凑近来瞧,就?见盆里装着半只?鸡,她睁圆眼,“小鹿卖出去了?”

裴松笑着点点头,抬腿进灶房:“卖了足三两,这不天冷了,我俩顺道买了鸡,盆子明儿个还就?成,还多?添了些钱,一并将下水和鸡血也装回来了,咱晚上炖汤喝。”

农家户吃一顿荤腥不容易,这样半只?鸡得是?年?节才有的。

裴椿欢天喜地追进门:“阿哥放着我来吧,你快去歇歇。”

“是?得歇歇,走一路脚疼。”鸡拔过毛,还得焯水去腥,裴松怕烧火脏了披风,忙解下来叠好了。

他才跨出门去,就?见汉子打屋头行了过来,手里拿了件棉衣:“晓得你急着脱,也不说背个风,再寒着。”

“我身?子骨硬实,哪儿那么容易寒着。”他低头瞧了眼汉子手里的袄子,笑着道,“新衣裳就?拿来给我穿。”

秦既白不吭声,只?顾着披在他肩头,他轻声说:“说多?了你该嫌我烦了,可自己偏不在意。”

“不穿这个,还不到三九寒天,干个活的工夫再热出一身?汗。”

“那你先披着,我去给你拿旧的,那件薄。”

见裴松点头,汉子接过披风,拾起步子匆匆又进了屋。

裴椿到水缸舀了葫芦瓢清水,瞟了眼俩人,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今儿个炖鸡汤,正好家中还余有土豆,切作滚刀块儿下进锅子,别?提多?香。

鸡肉焯水得趁冷水下锅,这样才能将血污漂出来,熬汤鲜醇不腥腻。

裴松坐在小马扎上削土豆,刀才拎到手上,秦既白便蹲了过来:“松哥我来干吧。”

宽大的旧棉衣穿上身?,裴松笑说:“哥再是?不会做饭,土豆皮总削得好。”

“你坐灶边烤烤火,这一路冷的。”

裴椿看看俩人,虽早惯了秦既白走哪儿跟哪儿,可这也太黏糊,她温声道:“小白哥你歇去吧,这点活儿要不着仨人。”

秦既白眉心皱紧,张口闭口地想说又没说。

裴松瞧着他乐呵:“想说就?说,椿儿又不是?外人。”

勺子轻轻搅了把水,血沫浮起,裴椿看过来:“啥呀?”

裴松埋头削皮:“没啥,就?哥有了,白小子当个天大的事儿办,削个土豆皮都不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