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现下就忍心我跟着你受苦了?”
“不是。”裴榕眼尾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可?抿了抿唇还是将这些话和盘托出,“昨夜我在?村口坐了很久,想着往后的日子怕是再也瞧不见你了,心里就难受。”
他吸了吸鼻子:“我没本事,没法子叫你衣食无虞,便不敢承认心里有你。”
“后来白小子过来寻我,他同我说日子穷就拼了命赚,总会?好过起来,可?人?错了就换不回来了。”
泪水在?眼底打转,林杏鼓起脸伸手擦掉了:“你这人?就自作主张,都没问?过我是啥想法,就将我推出?去!”
“是、是,我的错,我再不这样了。”裴榕伸手给小哥儿擦脸,可?那眼泪却断线般止也止不住,“这里风大,再吹伤了脸。”
林杏红着眼睛瞪他,忽然伸出?手去,拽过汉子的腕子就是一口。
裴榕吃痛地?抽了下眼角,可?却没躲,他又往前伸了伸:“这里没肉多硌牙啊,你往这儿咬。”
汉子打小就这样,因着年长几岁,惯会?哄人?。
林杏悻悻收了口,俩人?挨得很近,一偏头正瞧见他脸侧的巴掌印,相?隔一日,已经很淡了,可?看在?眼里还是让他心口一紧:“大哥打你了。”
“没事儿,不疼。”
“还是大哥待我好。”
“往后我待你更好。”
林杏垂眸哼哼一声,可?又忍不住看他,听椿儿说,汉子在?家收拾了一早上,又竖发又刮面的,还别说,这模样倒是挺俊。
他红着脸别开头,指头抠着衣边,小声说:“你可?得记着今儿个的话,若还那样自作主张,我就再不和你好了。”
“往后有啥都同你商量着来,成吗?”
小哥儿耳尖通红,才轻点?了点?头,就觉腕间一温,他垂眸来瞧,只见那只雕作“杏儿”的手串又回到了他的手腕上。
长野清风袭来,拂荡的林间一阵鸣响,俩人?谁也没再开口说话儿,可?又忍不住提着眼皮偷偷地?看,才对视上,忙又齐齐偏开头笑?眯了眼。
话儿既已说开,便再无嫌隙,又是竹马一双、两小无猜。
默了不过片晌,就听见一阵叽叽喳喳声传了过来。
林家后院儿养了十来只芦花鸡,前几日有一窝小鸡破了壳,毛茸茸的很是可?爱。
林杏一想起来便欢欣,忙站起身拉着裴榕去瞧。
轻轻拉开篱笆门,“咕咕咯咯”声扑面而来。
母鸡以为有食吃,扑扇着翅膀追在?小哥儿身后。
林杏顶娴熟地?抬脚将那几只胖鸡拨开,拉着裴榕到窝前。
石块儿垒起的鸡窝里,放着个稻草窝,暖融融的干草扑得厚实,几只毛绒绒的小鸡崽正缩在?一块儿,见有人?来,滴溜着黑豆子似的眼珠巴巴地?瞧。
林杏侧过身,伸手掏出?一只来,笑?着捧到裴榕跟前:“快瞧瞧,可?好玩儿了。”
才破壳的小鸡崽绒毛都还是薄薄的一层,小爪子枫叶一般,很是可?爱,可?裴榕的目光却在?小哥儿脸上久久移不开,以至于自己都没察觉到眉眼间将要溢出?来的笑?意。
堂屋里,两家有商有量,气氛还算融洽,不多时就已谈定了。
眼见着时辰不早,快至晌午饭时,陈素娥便想留几人?吃顿便饭。
农家人?粮食有数,这个吃了那个就少。
他们这一家四口人?,只裴椿一个小姑娘饭量小些,这一餐下来要吃去人?家不少粮食。
裴松笑?着推拒:“下回吧,还几月中秋了,正好赶上秋收,我们一家子定来您这吃饱喝足。”
“成、成!”陈素娥笑?着点?头,起身和姚琴一块儿送人?,又叫林桃去院儿里将杏儿寻回来。
不多时,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行了过来。
小哥儿垂着头,羞怯地?叫了声“阿娘”,忙又抬头去看裴榕。
见俩人?眉来眼去,裴松抬手肘怼汉子一记:“快别看了,回家了。”
没得到准信,裴榕仍惴惴,他紧着瞧去阿哥又瞧去婶子,正欲开口,就听裴松道:“人?家杏儿才十五,婶子想多留他一年半载,也算是……给岑家个交代,趁这时日咱家正好多攒些银钱,等修了新房也好风风光光地?将人?迎进门。”
“平日里你多来林家走动?走动?,手脚麻利着勤干些活儿。”裴松看向陈素娥,“婶子您别怕麻烦他,他个汉子有的是力气。”
陈素娥越看裴榕越欢喜,笑?着点?头:“你常来,婶子给你做饭吃。”
话音才落,裴榕忙反过身,满面喜色地?将林杏的手攥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