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开来了?”裴松不自觉握紧拳头,“咋个传开法?”
裴松做工的地界在村口闹街,虽在尾头的犄角旮旯里,可多经营红白喜事生意,来往颇多。
前儿个近村的王猎户家嫁女,王家婶子过来打妆奁匣子,闲聊间提及了秦既白。
因着两家同为猎户,相识多年有些交情,侄儿又与秦家大郎岁数相宜,王家本意牵线搭桥将小侄嫁过去。
谁料打听后知晓,秦铁牛那继室着实不是省油的灯,将秦既白搓磨得不成人样。
“我瞧着都不落忍,可非亲非故的说话不作数,人家不承情不说还要嫌我啰嗦。”王婶子直摇头,“好在没将笋哥儿嫁过去,要么日子过得一团糟,我两边不是人。”
裴榕没接话,只将妆奁匣子的样货往出拿,可那婶子打开了话头,嘴里不歇:“后又听闻那秦家大郎寻摸上亲事了,说是个裴姓老哥儿,哎呦这哥儿可非善茬,该是长久嫁不得人心里出了毛病,如那黄风妖般生逼着人娶!”
她拍把手,口中啧道:“秦卫氏虽薄待继子,可秦铁牛却生养有恩,成亲了连亲长也不叫请,你说这叫什么事?!”
裴榕冷淡瞥了一眼:“婶子话里偏颇,裴家从没强逼过人。”
“你又咋知道哦?”
“您方才说的那位裴家老哥儿,是我亲哥。”
……
裴松一手杵墙,弯下腰嘎嘎直笑:“可给那王家婶子吓一跳吧,背后嚼舌根嚼到苦主跟前了。”
裴榕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心说也就是他大哥,心眼麦秆似的粗,被人这般编排还咧大嘴乐,他抿了下唇,缓声道:“那到时候成亲,还请秦家吗?”
“不请。”裴松正了正色,抱臂道,“他家作恶却反打一耙,我瞧见都恶心,若非怕白小子夹在中间难做,卫氏又才失了孩子,真想打进他家门讨个说法。”
立夏前后落大雨,偏就这般寸,卫氏在自家院子里跌了一跤,躺了两日不见好,小月的娃儿就这般没了。
这事还是裴松去陈郎中那拿药,听来看诊的婆子说的,他是厌烦卫氏,却也能体谅。
裴榕不置可否,只道:“可与秦既白知会过了?那毕竟是他亲长。如若不提,恐生嫌隙。”
裴松拍了拍裴榕厚实的肩膀:“是长大了,知道操心哥的事儿了?”
裴榕好脾气地笑:“那我不管了,省得心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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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他上山了
裴松笑着抬手肘怼他一记:“放心吧,哥同白小子说过了,他心里有主意的。”
裴榕放下心来,就听堂屋那头喊起一嗓子:“大哥二哥!赶紧来吃饭了!”
“就来!”裴松忙应下一声,又扭头嘱咐道,“可别同椿儿说,小姑娘听了该难受了。”
“知道。”
堂屋里,饭菜已经上桌,中间是萝卜排骨汤,炖了一个多时辰,汤面都熬白了,排骨虽少却肉质鲜嫩,萝卜更是软烂入味,汤面飘几碎葱花,木勺搅动间掀起扑鼻浓香。
边上是蒜泥萝卜秧,嫩翠的秧子焯水后过一遍冷水,如此秧子既不苦涩也不易发黄。萝卜秧子切作碎段,和小米辣、蒜末一齐烹入油锅,因着已然焯过水,只需铲子翻拌一二,便熟透可以出锅了。
菜虽不多,可难得见荤腥,裴椿特地放屉蒸了米饭,稻米价贵,即便是粗米也得掐着日子省着吃,这回因要配骨汤,才狠心蒸了一锅。
见俩人进屋,裴椿忙盛饭,正巧落日的薄辉倾落,映出飘荡的浮灰:“洗手没?”
哥俩互相瞧瞧,裴松忙拽住裴榕往外走:“这就去!”
裴椿将碗放到桌上:“多大的人了还要人说!”
“就是就是。”裴松忙跟着附和,又没理硬占地赖裴榕,“你咋不知道提醒我洗手呢?”
裴榕被“冤枉”惯了,宽肩垮下,一脸无奈地点头:“是是,怪我没说。”
裴松“哎嘿”一声,还不忘朝堂屋喊:“椿儿你别怪你二哥,实在是这骨头做得太香,你二哥这一急就想不起了。”
裴椿好气又好笑,探头出去同他吵:“阿哥你这大的人了,咋还老拉二哥垫背!”
灶房里水声哗啦作响,裴榕搓了把皂角,憋着笑点头:“椿儿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