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华望了他许久,才开口道,“你母亲死了。”
沈怀序依旧没有反应,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回想起他曾经叫自己皇姐的模样,沈洛华心里五味杂陈,张了张口,到底没再说什么,转身欲走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那个女子,也在乱葬岗吗?”
沈洛华步子微顿,想来他和柔淑妃隔得不远,自己方才说话时,他听到了。
她自是知道他说的那个女子是谁,便是自己明白,可沈洛华心内涌起无限讽意,该说从前是他太会伪装,还是自己太过单纯。
“是。”沈洛华没回头,也懒得再多言,直接转身离开。
她没听到,身后沈怀序轻喃,“在啊,那很好,或许很快,我也去了.......”
去一个只有他和空空的地方,再没有任何人。
直到她死前,他才知道,原来她就是空空,她真的是。
.....
“空空?”
“是啊。”
“为什么是空空?”
“因为我爹想给我取名叫空空啊,”她抱着一个簸箕,逆着夕阳光站在门框,笑颜如花,“我说你这人好奇怪,哪有这样问人家名字的。”
沈怀序攥紧手里的被子,眸光闪烁,“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空空一脸奇怪,“你有什么值得我骗得吗?”
沈怀序不语,好像是没有,看似他是风光无限的皇子,可是撇开这个身份,他又有什么,他好像什么都没有。
“行了,一看你就是撞得昏头了,好好睡一觉吧,”她兀自笑起来,“放心,没人打扰你,我要和我姐姐去山上挖野菜吃了,回来再说。”
房门轻轻带上,这里的一切都让他迷茫,但更多的是不安,陌生的屋子,陌生的女子,还有不着寸缕的自己。
沈怀序攥着被子的五指几近发白,他忽然想到,是啊,他还是皇子,难保此人不是那些人给他设下的圈套。
回想起不久前一波又一波的刺客,还有与自己走散的、一起长大的侍卫,沈怀序忽然镇定下来,美人计吗,有意思,他倒是要看看对方还有什么手段。
或许因为知道这是陷阱,沈怀序便也不再多虑,安心躺下休养生息,未曾想这一睡,便是一下午。
直到沈怀序大汗淋漓从梦中惊醒,一室昏暗,他竟是睡了这么久。
他掉以轻心了,还是他们给他下药了,沈怀序暗暗想。
床尾处还放着一身衣袍,不是他的,布料粗糙,但确实是男子的衣裳,沈怀序捞过穿上,虽然有点小,但比没有强。
所有的疑虑在沈怀序出门时,达到顶峰,“你在干什么?”
“嘘——”她连忙冲自己使眼色,“你小点声,被我爹发现你就完蛋了。”
沈怀序迟疑片刻,走上前,盯着架子上那一个个黑乎乎的小块,这是新的下毒方式吗?
“这是什么?”
“知了啊。”空空看了看自己,“你还没恢复吗?知了都认不出来。”
他当然看不出这一团烧焦的东西是知了,他只见过活的,还是在树上,沈怀序难得一噎,“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烧知了干什么?”
“这叫烤,我和姐姐上山时逮到的,可难得了,”她转着架子上的木棍,“这不是想着还有个受伤的你,我专门留着没吃,这东西可补身子了。”
沈怀序:“.......”
架子下的小火堆劈里啪啦,仿佛不是树枝在响,而是他淡定的面容在一丝丝裂开,这是什么新的折磨人的手段?
“你要不要尝尝?”她举起那一串知了,递到自己面前。
沈怀序下意识后退,“不用......”
她撇了撇嘴,“真是有福不知道享。”
沈怀序惊道:“这是福?”
“是啊,这可是我们这难得一见的好吃的,”空空仔细闻了闻,一脸享受,“好久都没吃过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