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是干涸的苦涩感,应该是幺幺喂的药,杨笛衣舔了舔舌头,沙哑着声音道:“眼睛离远些。”
幺幺陡然转头,惊喜道:“阿衣姐姐你醒了?”
“嗯。”杨笛衣原本想半撑着坐起身,却发现脑中前所未有的晕眩,“我睡了多久?”
“一下午了,别动别动,”幺幺急忙跑到床边,“方大夫说你要好好休息。”
方大夫?想起来了,是那个游医,杨笛衣靠在床头,理了理混乱的思绪,“七娘回来了?”
“嗯,娘看着也累累的,直接回去睡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看信嘛,哥哥写了好多啊。”
杨笛衣看向桌子上一沓子纸,浅笑道:“能看懂?”
“有的看不懂.....”幺幺露出苦恼的神色,“我刚刚念信是不是吵到姐姐了?”
“没有,我下午睡够了,这会儿也没事做,左右睡不着,信拿来吧,我给你念。”
幺幺闻言眼睛一亮,想到什么似的又暗了下去,犹豫半天,还是在杨笛衣鼓舞的眼神下把信拿了过来。
杨笛衣于是让幺幺坐到她怀里,一字一句地念起信中的内容,遇到幺幺不懂的字顺便教她。
“哥哥的生活听上去好好啊。”幺幺听完信中的内容,放心的同时也有点羡慕。
“他也想让你们安心啊。”
军营的生活定然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为了不让幺幺和七娘担心,少年应该是只选了一些好的情况讲述出来。
同样是当兵,杨笛衣不由自主想起了周悬,他如今的生活是怎样呢,会和信中那位少年一样吗?
“......阿衣姐姐?”
“嗯?”杨笛衣回过神,有些迟钝地回道。
“外面好像下雪了!”说着,幺幺激动的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小小的,白色的雪花安静的从半空中飘然而至,落入少女的掌心......飘进少年的发丝,直至无声融化,消失不见。
“下雪了。”
“是啊,”馒头嘴里塞的鼓鼓囊囊,“幸好粮草都已经保护起来了,不然又要坏了。”
小凉山的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他们也回到军营有段时日了,馒头瞄了眼周悬,只觉他更清瘦了,原来还会笑,自从小凉山之后,他脸上的笑容更少了。
周悬点头,一时有些怔然,忽然余光瞥到不远处一个身影,微微蹙眉,“那人不吃饭?”
馒头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周悬说的身影,思考半晌,了然道,
“你说他啊,我知道他,刚参军不久吧,前段时间给家里寄信来着,说是怕家里妹妹等着急了,这两天吃完饭就去那待着,生怕错过什么,应该是在那等回信呢吧。”
看周悬有点恍惚,又结合近日军中四起的谣言,馒头咽下嘴里的食物,小心翼翼问道:“......你也想给你妹妹写信了?”
周悬周身顿时冷了下来,但声音却又无比温柔,“我只曾有过一个姐姐。”
一个在他心里住了好多好多年的姐姐。
第15章
......
“我说少爷啊,您可千万小心啊。”
一位管家模样的老者焦急地站在墙下,此刻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墙上的小身影,心狠狠揪起来。
“小问题,陈管家你别担心了。”
周悬将头上的发带又紧了紧,屏气凝神,手脚并用的一点点往前蹭。
今年冬天的雪下得又急又猛,只是一个晚上的功夫,府里已然四处白茫茫,踩一脚下去雪堆没及膝盖。
没有任何准备的麻雀就受了罪,小小的一只被大雪打落在屋檐上,走近了瞧翅膀上还有血。
周悬就是在要去学堂的时候,瞧见了这只可怜巴巴的麻雀。
“您慢着点,”陈管家急得满身大汗,只能看着周悬在墙上艰难前行。
麻雀虽然受伤,但是警惕性还在,黑豆般的眼睛滴溜溜转,周悬屏住呼吸,缓慢靠近,在麻雀挥动翅膀前,蓄力猛地向前一扑。
“抓住了!”手里一团温热,周悬顿时喜笑颜开。
“哎哟您可吓死我了。”周管家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刚刚周悬那一扑,他心差点跟着跳出去。
“还好,伤得不重,”周悬将麻雀团在手心,翻来覆去的看,“就是小伤口,回头上点药就行了。”
“好好好......少爷啊,您先下来吧,麻雀交给我就行,您得赶紧去学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