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看似专心致志地记录着,实则也在注意着一旁被称作班哥的男人,她捏紧手里的笔,这个男人,之前没有见过。
“班哥,这次是不是,少了许多?”
这是大熊的声音,阿依动了动耳朵,仔细听着。
“是,最近不知为何查的严了不少,”班哥声音低沉,隐隐透露着烦躁,“而且这次运的不容易,叫弟兄们看紧点。”
“好。”
“最近寨子周围,没什么可疑的人出没吧?”
“没有。”
“也没发生什么事?”
大熊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思考半晌,肯定道:“没有。”
“那就好,”两人似乎在往远处走,声音也在变小,“我先休息一会,过后......”
交谈声已经逐渐听不清楚了,阿依一时有些心神不宁。
刚刚班哥说官府近期在严查,会和周悬他们有关吗?是周悬他们什么动作引起这些人注意了吗?
还有为什么,突然问起寨子里可疑的人和事。
“阿依?”
听到跳猫子轻唤她的声音,阿依停下思绪,眨了眨眼,状似茫然地抬头,“啊?怎么了?”
“你怎么还没写?”跳猫子歪着脑袋,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一时忘了这个字该怎么写了,”阿依不好意思地笑道,“这日子太冷,脑袋和手,都有些发僵了。”
“你也过于较真了些,随便记一下就好,”跳猫子轻轻抚上阿依的手臂,笑道,“那我们快些整理,好早点回去休息。”
“好。”阿依笑着点头。
这次送来的确实比以往少,以往卯时起,总要忙到辰时三刻方才停止,而今日还不到辰时,便已然结束了。
送来的箱子都被安安稳稳地放进了‘牛棚’里,跳猫子早已回去了。
阿依将所有箱子记录完整,将册子连带炭笔一并交给大熊,
“阿依,辛苦了,快些回去休息吧。”大熊接过册子,忙不迭说道。
“你们也是。”阿依没有多加停留,说完便朝寨子里走去。
一路上路过不少停放在旁边的马车,阿依看似抱着双臂在专心走路,余光却敏锐地注意到,他们在给马喂草。
这么早就喂马,也就是说,他们不会多待,估计今天内就会离开。
阿依在心里思考着,低着头目不斜视地回到她住的草屋。
寒气被关在门外,屋子不算大,里头虽然也没有很暖和,但到底比外面强些。
阿依脱下鞋子,靠墙坐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个脑袋抵在墙壁上。
随着身体渐渐回暖,脑袋便忍不住有些昏昏欲睡,她只好将后背贴在冰冷的墙上,尽力让自己清醒思考,她总觉得今天来的这个班哥不同寻常。
这个寨子里已经大约三四年没有增添过什么新人了,一是他们各地的脉络和流程也在慢慢定型,用不到那么多人,二来,如果要找新人,总不能百分百确保干净,埋在这里终归是个隐患。
看大熊的反应,那个班哥至少是个管事的,这样地位的人怎么会突然来这里,还有他们今天的谈话,阿依心里总有些不安。
如果自己暴露了,那周悬他们的行动,是不是也会受阻。
想到周悬,阿依思绪波动,回忆起昨夜,实在是时间不够,来不及和他多聊几句,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多少还是害怕的吧,昨夜他的情绪明显低沉,话也变少了,透着一股子稳重,和她印象中总是吵闹的少年完全不一样。
......
“什么不一样?”镜儿好奇地蹭过来,趴在她的肩上。
“这个呀,我这里绣错了,明显和娘绣的不一样。”她声音掩盖不住的失落。
“哎呀我的小姐,你就是对自己太严苛了,哪有不一样,我瞧着,一模一样。”镜儿笃定地说道。
“你还学会用成语了,看来没白让你陪我去学堂。”她将帕子放在膝盖上,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下镜儿的脑袋。
“还得是小姐让我去,我才能多学一些嘛。”镜儿笑嘻嘻的,将帕子拿到一旁收好,又想起什么,
“对了小姐,夫人说眼瞅着天冷了,怕您去学堂路上冻着,要去铺子里定做加厚的披风,想让您今儿有空去挑个布料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