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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病症标本 第95节(1 / 2)

温热的指尖带着冰凉的药膏,触碰那道红肿的疤,两个人都几不可察地颤了一瞬。

太细腻,太敏感了。

药膏被体温缓缓融化,在一圈一圈的涂抹中渗透进皮肤,无端地让空气变得有些滚烫。

有力的拇指按过足弓紧绷的筋膜,在那道疤痕周围反复按揉放松,不像是简单的涂药,更像是一种微妙的安抚和引诱。

贺秋停靠在床头,呼吸渐渐变得深长。

他闭上眼,一阵细微的战栗密密麻麻地窜起。

太异样了。

脚踝在陆瞬的掌心微微发热,贺秋停终于忍耐不住,猛地把脚一抽,“起开,涂个药跟绣花一样,我自己来。”

贺秋停接手过来,只三两下就涂抹包扎利落,然后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准备睡觉。

他这一阵子每天都按时服药,坚持早睡,打算等脚伤好了就去找杨泽复查。

药效起得很快,不过半个小时,贺秋停就陷入了半人机的状态,思维迟缓下去。

朦朦胧胧之中,有人俯下身来亲他,亲得很轻,很小心,他没力气回应,只是软绵绵地嗯了一声。

贺秋停是在凌晨忽然惊醒的。

他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是他和奶奶曾经住的那栋老楼,楼道的墙壁上泼满了红色的油漆,写满了恐吓和咒骂,数不尽的还债字眼。

他想起家里的奶奶,便疯了一样往楼上跑,却陷入了诡异的循环。

每一层都躺着一具尸体,浸在血泊中,面朝着他,死死盯住他的脸。

有时是贺继云,有时是卢清,居然还有他自己。

贺秋停在睡梦中惊喘一声,猛地睁开眼,发觉自己的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极度的恐慌下,手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抖。

“秋停?”陆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很清晰,“不舒服?”

“做梦了…”贺秋停喘息着,脑海里,那些梦境的细节被一层层冲刷去,逐渐模糊。

相比梦境,陆瞬的拥抱是具体的。

贺秋停被他从背后搂进怀里,用下巴蹭他的发顶,“没事,我在呢,贺秋停,别怕了。”

陆瞬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异样。

贺秋停很快察觉了。

那不是从睡梦初醒的沙哑鼻音,清晰又理智,他根本没睡。

大概是一种在长久的亲密关系里才能养成的默契。

贺秋停什么也没多问,却十分笃定,陆瞬心里藏着什么事。

他没了睡意,安静地侧躺着,听着身边人极其轻微地调整着姿势,克制着呼吸,辗转反侧许久,还没有静下来。

“怎么了,有心事?”

贺秋停清醒的声音响起时,陆瞬的身子微微一僵。

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陆瞬低声开口,“没,就是忽然很感慨,这一年,我们经历了这么多,好像把别人十年二十年要经历的事都走完了。”

顿了顿,他说,“贺秋停,我们真的在一起了。”

贺秋停略微松了口气,转过身,手臂自然地环过陆瞬的肩膀,“行了,两点多了,别想太多,我们现在就很好。”

“陆瞬,能遇到你,我很知足了。”

陆瞬在昏暗中凝视着那近在咫尺的眉眼,眸色却沉了又沉。

感慨是真的,但他失眠的根源并非如此。

他的心事,是贺秋停的生日。

陆瞬计划在贺秋停生日那天求婚。

顶级蓝钻打造的婚戒和袖扣,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的保险柜里。

场地已经就位,所有浪漫的布置都已然就绪,陆瞬却忽然慌张起来。

说来也是巧,在贺秋停生日到来之前,他重仓押注的那一场政策变动会尘埃落定。

美联储预计降息。

和普通人闭眼买涨不同,他一边押注十年期的国债会涨,一边押注两年期涨不动,又大手笔卖了一批利率波动率的期权,利用市场融资。

通过缜密的计算后,形成了一套攻守兼备的战略,不管市场以哪种方式降息,他都能盈利。

如果一切合乎预期,那这场胜利会比任何钻戒和承诺都更有分量,他会如愿攀升到商圈食物链的最顶端,然后向贺秋停求婚。

陆瞬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无论是模型算法,战略眼光,他都倍感优越。

在他眼里,钱是数字,而且是听话的数字,杠杆是工具,而他自己,是会用工具的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