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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病症标本 第61节(2 / 2)

“所以…”陆瞬散漫磁性的嗓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在深夜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贺叔叔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笃定了地下有能源了是吗?”

天已经黑了。

因为白天的能源信息,贺秋停被卷到风暴中心,受到了空前的关注。两人只得默契地分开,没有继续同回一个住处,而是各回各的家。

但进屋的第一刻,便连上了麦,一聊就是几个小时。

贺秋停靠在书房的椅子上,抬眸看向窗外,月光清冷,却泛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宁静和透亮,映着他那双黑眸越发深邃。

“其实并不能算是笃定。”贺秋停说,“是我父亲的一个朋友,从当年那份勘测报告里看出了一丝端倪。”

贺继云的多年老友,张霖,同时也是一名优秀的地质专家,在看了那份地质报告后,产生了一些微妙的想法。

他深度研究查看了这块地的地质构造,从地热异常的蛛丝马迹里,看到了一丝微光,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也许地质深层的异常并非风险,而是某种藏的极深的宝藏。

那时候的干热岩概念认知还并不清晰,环保的浪潮也没有兴起,这种猜想背后的风险不是一般的高,但贺继云信了,并争取到了那份采矿权。

随着污染土地的修补,同时进行的还有深一步的秘密勘测,张霖的猜想正一点一点得到了印证。

也就是这个时候,资金链断了,贺继云被多家资本联合做局绞杀,被撤资抽贷,逼到绝境。

破产之前,贺继云找到张霖,秘密签订了一份信托协议,让老友代持采矿权,在贺秋停有能力重新获得x地块使用权的时候,无条件即刻归还采矿权。

破产清算的时候,这份采矿权和负资产无异,不仅没有价值,还要持续地投入缴纳修补费用,自然无人深究它的去向

贺继云留给贺秋停的,除了那封遗书,还有一叠报表,是天穹城项目的计划书,以及地下能源的初探数据。

遗书的背面,其实还有两行字。

【拿回x号地块。完成二期勘测。】

【当你有能力拿回我失去的东西,爸爸一定会在天上见证你的胜利。】

贺秋停140亿高调拍下地块,土地到手后的第二天,贺秋停便秘密启动了第二期的深入勘测。

与此同时,尘封了十三年的秘密协议被激活。张霖根据协议上的约定,无条件地将那份采矿权许可证通过法定程序,正式过户到了贺秋停的名下。

法律手续完备,权责清晰,这一刻,土地与深埋地下的宝藏,饱经波折后,终于完整地、炽热地、再度回到了贺家。

贺秋停的动作快得惊人,当天下午便召开了全球投资者发布会。

会场的聚光灯下,他身穿笔挺的灰色西装,眉眼冷淡,平静地将那份“绿色云端”的证券发行计划推到了公众面前。

同时抛出的,是一份诱惑和风险并存的合作邀约。

“合作模式很清晰。”

“采矿权,我出。烧钱开发,运营,担风险,是合作伙伴的事。我只要用采矿权换一份旱涝保收的长久收益。”

这是贺秋停发布会上说的话,直白,干脆,却并不仁慈。

任谁都看得出,贺秋停是在利用矿权给云际背书增信,为的就是发债圈钱。而圈来的这些钱,一分不剩,未来都会输血给他的地产项目。

他的核心目的,是解决现金流的问题。

这就意味着,他不仅要发行债券,还要找到一个资金雄厚、开发技术能力强硬的巨头合作方。

最合适的选择,是陆氏财团背后中星能源,陆昭控股的公司。

“只是今天一天,就已经开始有人质疑能源的开采难度了。”陆瞬在电话那边说道,“抛开所有的私人恩怨,客观来讲,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中星。”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

半晌后,贺秋停听见电话那边传来一声轻微的金属脆响,是打火机开合的声音。

陆瞬似乎是缓慢地吸了口烟,才轻轻叹出一声,声音夹杂着紧绷。

“秋停,其实外人都觉得我们陆家的这两个儿子都和陆自海是一个德行,但其实我们都有本质上的不同。我哥和我爸,是彻头彻尾的两路人。”

贺秋停没应声,靠在座椅里,闭上眼睛,修长的手指用力地按了按眉心,听着陆瞬继续往耳朵里钻。

他不恨陆昭,但沾着他父亲鲜血的公司,他不知道如何说服自己接受合作。

陆瞬的声音发闷,忧心忡忡道:“我哥…他最近在国外,被一个跨国并购缠住了,脱不开身,昨天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的状态很不对劲,整个人都怪怪的,像是病了。”

“其实这些年,我哥跟我爸的分歧很深,这次铁了心要啃下国外的那个并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要把核心资产剥离出来,脱离我爸的操控。”

“中星能源是我哥一手带起来的心血,也是最珍视的一个企业,在陆氏财团下面,中星是受我爸和他那些老派势力染指最少的公司,相对更干净独立。”

陆瞬不知所云地说了半天,见对面还没动静,试探地问了一句,“等他回来,我安排你们见一面?简单地聊一聊?”

“不必了。”贺秋停断然拒绝,“我现在的选择很多,如果中星是你来接手,我可以考虑,如果不是,就不要再提了。”

这话说得又冷又硬,听得出贺秋停的不悦,陆瞬只得放下话茬,怕惹得他又胃疼。

“不说了,说说你吧,你今天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陆瞬的语气柔了几分,看着自己身边空着的床位,只觉得心里也空落落的。

和贺秋停住了有一段日子,冷不丁分开,他感觉很不适应,堪称是度秒如年。

“还好。”

贺秋停盯着胳膊上的那块淤青,心不在焉地应着。淤青已经浅了许多,但是很快他又感觉到了新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