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抬头看了一眼陆瞬。
他也不知道陆瞬为什么会来,即便陆瞬已经解释了,说是因为刚刚和云际签约了合作就听闻出事,所以特地来看看。
但林旭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本能地有些防备这人。
“行啊,我回避,正好我想出去透透气。”陆瞬本来就膈应他,当着贺秋停的面不好发作,只得在经过他的时候冲地上的尸体骂了一句,指桑骂槐道:“恶心死了,我想吐。”
陆瞬摔着门出去了。
等陆瞬走远了,林旭才开口,说道:“这个吕卫华挺惨的,说是老婆得癌症了,几个月前刚走,他当时问很多人都借了钱,欠了一屁股债。”
贺秋停暂停了手机上的监控视频,微微抬眼,“缺钱?”
“对,非常缺钱!”林旭说,“他家里还有一个自闭症的女儿,今年刚满十九岁。”
“他在这个工地和谁走的比较近?”贺秋停忽然问。
“吕卫华人缘挺好的,大家都说他人好,但是自从妻子去世就状态不好,除了工作也不和大家讲话。”林旭说着,忽然想到什么,“对了,有人说他最近和袁峰走的很近。”
“袁峰?”
“嗯,就是那个大高个,很壮实那个,带头质问咱们的那个。”
贺秋停的眸光凝了凝,低头指着平板上监控录像中的一个身影,“是他吗?”
林旭凑近看了看,“好像是他。”
录像里,吕卫华和另一个张姓工人从高空落地后,不过五秒便有一个大高个跑过去,没有第一时间叫人,而是蹲下来在死者身上摸索着什么东西。
画面不算清晰,动作也不明显,但是贺秋停下意识地觉得,他就是那个藏起手机的人。
“给我查一下这个袁峰的职工信息。”贺秋停说到一半,话音还未落,就见司机大哥从外面快步走进来,扬声道:
“贺总,有记者来了!”
第18章泪失禁3
坍塌的桥面上用钢板搭建了临时通道,很快便有车子陆续驶往三号工地。
记者到得比警察还快,快得不正常,就像是被谁提前安排好的一样。
贺秋停等人守着尸体在一号板房,记者们举着摄像机涌入的时候,陆瞬正在二号板房外的棚前和工人们抽烟。
他降下姿态,掏出自己的进口烟,弯弯地眯着笑眼,一根一根将烟分给大家,很快便和他们打成一片。
台风已经过境了,暴雨也已接近尾声,细细的雨丝扑打在脸上,带几分微微的凉意。
“你是贺老板的朋友吗?”叫袁峰的大高个主动凑上来问他,但脸上略有些警惕。
“不是啊,我是电厂的,和云际有商业的合作。”
陆瞬吸了口烟,白雾从鼻息间漫出来,被晚风吹散开,说道:“我们也是倒霉,刚跟他签合同,他这边就出事了。”
“兄弟贵姓?”有人问。
“陆。”
“哦哦,陆厂长。”工人们上下打量陆瞬,看着他那一头招摇的发色,下意识觉得他岁数很小,忍不住感慨,“现在年轻人,真不得了,这么小就当上厂长了,啧啧。”
“哎?我听说一点事儿,不知道真的假的。”陆瞬压低声音,眼见着几个工人围过来,故作玄虚道:“我听说最近云际拿下一个黄金地皮,有个大项目要做,动了很多人的蛋糕,有几家地产在背后搞鬼呢。”
几个工人面面相对,有人附和,“我好像也听说了一点,说有对家公司去云际挖人。”
“害,那也跟我们没关系,挖人也挖不到我们这种苦力身上。”
“今天这事也挺奇怪的。”陆瞬说,“我刚看了眼监控,你们那个工头是敬业啊,让他干他真干啊,刮那么大风他还爬那么高,还没系安全绳?”
话说到这,陆瞬看见那个叫袁峰的工人低下头,目光有刹那间的闪躲。
方才的监控录像里,贺秋停反反复复地回放、放大,观察的对象就是他。
如今一看,的确可疑。
“说实话,吕哥今天确实奇怪。”旁边一个工人忽然开口,“他通知我们复工,还说上面要照相,说是领导要拍出那种暴雨里作业的工作照,我们不得已才顶着风出去,但都是在安全的地方站着,没人真干活。”
“对啊,也不知道为什么吕哥自己爬那么高,还没做安全防范。”
“死的另一个人是张佳,是吕哥徒弟。张佳看他一个人在上面太危险,想上去叫他下来,结果刚一上去,那个建材就塌了,俩人就一起掉下来了。”
陆瞬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你刚刚说照相,谁是负责照相的?”
袁峰愣了一下,抬起头,“我,怎么了?”
“是工头让你照相的吗?”
“…对啊,怎么了?”袁峰理直气壮,一副正义之士的模样,“不过我刚才已经把视频发到网上了,我倒是要让大家看看,云际是怎么把工人逼死的,我哥他人那么好,死的这么惨,没处说理了!”
陆瞬笑了一下,云淡风轻地说了句,“你够尊重你哥的,这下全网都知道你哥怎么死的了。”
“我这是为吕哥发声,关注的人多了,这些资本家才不能轻易把这事抹去了!”袁峰义愤填膺道。
“我听贺总说,工头的手机不见了。”陆瞬悠悠开口,“怀疑是对家的人拿的。”
工人们一时间听不懂这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