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到你考上举人,如何?”
“那岂不是我?一直未中,我?家夫郎便一直养我??”
蛤?庄聿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眼前人的?眼睛里似乎带着兴奋和……期待?
“你想不想中?”
“我?家夫郎,盼我?中,还是盼我?不中?”
“当然是盼你中了!马上进?场,净说这些傻话。”
“傻话?”孟知彰低沉的?语调中,已经多了份他自己都觉得反常的?轻快。他压了下嘴角,“此行中举,便不用养我?了。确实应该盼我?中。”
他孟知彰是懂得曲解抹黑的?。庄聿白气得心中直翻白眼,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等你中举,换你养我?!”
孟知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微微打?开手臂。
“陪我?躺一会儿。”
后来庄聿白抱着孟知彰睡着了。等他睁开眼,孟知彰已穿好衣衫,灯前再次检查浮票笔墨等物件。衣衫是按规定?的?成式定?制的?。大小衫袍只能用单层,方?便检视。
灯苗轻摇,床帏上孟知彰宽厚的?影子,也跟着微微晃动起来。
“几时?了?”
庄聿白被窝里探出来,强行唤醒的?身子带着七分疲倦,声音懒懒的?。子夜的?凉意灌进?衣领,他不觉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孟知彰回身,放下手中笔杆,缓步走过来,将滑落在庄聿白脸颊的?一缕头发轻轻理至耳后,“醒了。天还早,再躺一会儿。”
声音很轻,像怕惊醒了沉睡的?夜。
薛家小厮小葫芦先去庄子上接了然哥儿,两人驱车来到齐物山时?,夫夫二人已收拾停当。
山,深而沉。马蹄车轮踏碾在石路上,声音越发空旷。浓稠的?夜色浸泡在林中,如同固化一般。一弯水月贴在半空,跟着马车一起在林中穿梭。
“浮票!”庄聿白猛地一惊,直直看向孟知彰,这可是准考证,“浮票带了么?”
孟知彰点头,又往胸前拍拍:“带了。”
庄聿白不放心,探身上前,上手从对方?胸前翻出来,仔细看过,又小心塞回去。舒了口气。
雾气渐浓,车前灯笼朦朦胧胧。没?有风,但马车搅动的?湿气扑在身上,还是凉津津的?。
“墨锭!那两块墨锭放进?考篮了吧?”
庄聿白确诊考前焦虑综合征,等他找到墨锭,又开始翻考篮里的?茶盏。
一双手,不知是因?为冷还是紧张,微微有些抖,险些摔了盏托。
孟知彰稳稳接了茶盏,放回考篮,而后直接上前握住庄聿白的?手:“都齐了。放心。”
庄聿白怔愣地看着对方?,这双手温暖,有力,严严包裹着自己,凉夜山路行进?给身体带来的?疲倦与寒意,慢慢散去。
赶车的?小葫芦扬了下马鞭,跟着凑趣,笑说:“不知道的?人看到我?们眼下这阵势,还以?为马上进?科场的?是庄公子!”
缓过神来的?庄聿白,意识到自己确实太紧张了,笑怼小葫芦:“小葫芦,竟取笑我?,等我?回头告诉你家二公子!”
离城门越近,路上人多了起来。再往城中走,赶马车的?,骑驴子的?,不少人负重步行。人流都是一个方?向,贡院。
灯影点点,人影斑斑。带着憧憬,搅动起府城的?秋夜风云。
离贡院还有一里之遥时?,路上已经开始堵车,不是张家车撞了李家马,就?是李家马又咬了王家驴,现场很快闹得气急败坏,人仰马翻。
贡院前,高?高?的?牌楼笼罩在浓雾月光之下,肃然守卫的?官兵在围墙上点起连排火把。庄聿白心里乱糟糟的?,以?免自己的?焦躁情绪影响到孟知彰,他尽量避免和孟知彰对视。
本次来应试的?东盛府四州一十八县士子有千余名?,分东西?两路点名?。士子根据不同地区分成不同血点,皆在牌楼外的?贡院前街排起应点长队。
牌楼与贡院大门之间东西?两侧各树起一根大旗杆,轮次挂上不同学点的?旗帜,上面亮着灯笼,方?便考生辨认。每半个时?辰鸣炮一声,换一次旗帜。也就?意味着该半个时?辰内,只唱该亮旗学点学子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