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彰拍拍庄聿白肩头,眼神满是安抚,正?欲转身上前探视情况,却听门外道:
“云公子?、孟公子?,歹人悉数就擒!”
院内外一阵沉静。
最先变了脸色的,是被胡乱扔在?地上的兴二。满脸泥血下,近乎癫狂的笑意瞬间僵住,难以置信、愤怒绝望的情绪在?脸上来回交替,最后目瞪口呆定在?那,狰狞又?滑稽。
庄聿白满脸诧异看着孟知彰,一时有些不明所以。难道外面来的不是庄氏援手?
云无择递了个?眼神,刘叔忙跑去?开门。
沉重的黑漆木门打开,和院外飞扬的尘土一起?闪进来的,是七八个?手持棍棒的武僧。动作利落,脚法如飞。
为首一人,棍棒收于身后,单掌施礼:“云公子?、孟公子?,歹人有三四十,已全部绑在?外面。”
“有劳各位小师父,剩下的事交与我们便是。”孟知彰对着众武僧也恭敬行了一礼,“此?处还有一些俗事要商议,便不留诸位。”说罢,又?将目光看向云无择。
云无择心中了然,笑笑:“想来长庚师父正?在?陪我阿爹喝茶。我和小师父们正?好也去?讨一盏!”
族长让人跟着武僧将外面的援手绑了,一并看管起?来。
目睹全过?程的刘金花和庄皓仁,此?时也没比地上的兴二好到哪里去?。只是作为庄家来议事之人,并没有将他们绑起?来,基本?的体面还是给到了。
既然打不过?,那就讲理吧。
刘金花将上次来退婚时所带来的草帖和定帖又?带了来,看看庄皓仁,从袖子?中掏出?个?钱袋。脸上勉强挂上些笑容。
“孟书?郎,婶子?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最通情达理。这是此?前的五两银子?聘礼,我们原封不动返回。这亲事就此?作罢吧。此?外这十两银子?,算是补偿。你拿去?好好去?读书?,将来考个?功名什么样的找不到呢。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聿哥儿吧。”
刘金花说得情真真意切切,眉眼一耷娇弱弱就要哭:“若实在?不行,婶子?给你跪下了。”
孟知彰自是不吃她这套,正?色道:“你可知何为定聘?”
刘金花从手帕子?里茫然地抬起?眼睛,不知这孟知彰又?要怎么套她的话。
孟知彰居高临下不屑地瞥了庄氏之人一眼:“诸位今日来退婚,不知是求的是哪位瘟神,才能给到这样一个?大凶卦签。”
庄皓仁背起?手,族长家二公子?的派头不能丢:“我看孟书?郎读书?读糊涂了。退婚而已,哪里需要求神卜卦!”
“是么?”孟知彰看着庄皓仁,大有咄咄逼人之势:“据我大恒律法:‘已投婚书?及有私约而撤悔者?,杖六十,更许他人者?,杖一百,已成者?徒一年,追归前夫。’说得直白些,就是今日你们悔婚另许他人之事,我若报了官。这货真价实的一百杖,就稳稳落下来了。”
到底是读书?人,刘金花一听,又?是报官又?是杖责的,顿时怕了。张着嘴半日不知该站还是该跪。
马婆子?在?旁边哭边给自己儿子?擦脸,此?时却听得明白,忙上前提醒刘金花:“娘子?休被他唬住。他说的‘已投婚书?’才会这般处罚。眼前不是没有婚书?么。”
一句话提醒刘金花:“是啊,眼下还没有婚书?!没有婚书?就不算。孟书?郎你休要拿大话来吓唬我……我可不怕!你们这么大的家族,不能不讲道理,更不能仗势欺人。聘礼留下,人,我们还是要带走的。”
“不急。”孟知彰踱起?步子?,“方才的话后面还有半句:‘虽无许婚之书?,但受聘财亦是’。是你亲口所称,那五两银子?是聘礼。你既收了我孟家的聘礼……算了,多说无益,我们还是报官吧!”
一百杖,正?常壮丁都难扛住。吴家聘礼固然重要。但命没了,要那么多钱给谁花。刘金花想了想,立马又?变了态度。
“别报官!别报官!两家多年交情,报官岂不伤了和气。既然有律法在?那摆着……这退亲的事,咱们暂缓再议,暂缓、暂缓。”
刘金花眼不错珠地盯着孟知彰,看对方似乎打消了报官的念头,又?想起?另外一事,一方手帕在?手上绞成条绳。
“听闻聿哥儿最近赚了不少钱。不管退不退亲,他这都属于还未出?阁。这没出?阁时赚的钱,是不是该给娘家……”
孟知彰轻轻摇摇头,走到庄聿白跟前,轻声道:“家中所有钱财,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