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花越说越激动,泼妇骂街一般踩着祠堂大门的门槛子。
“哪来的妇人!这是我们孟氏祠堂,岂容你?在此撒野!”
孟氏乡邻跟着围上去,若不是看刘金花是个妇人,早有人上来动手了。
族长抬手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对这群不速之客道:“今日我们孟氏夏祭,若有人想在此闹事,不管是谁,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刘金花身?旁一名长衫男子站了出来,上前对着族长、耆老众人恭敬行了一礼。
“在下庄皓仁,庄氏族长次子。今日前来并非来闹事,而是当着族中众人的面,就一件不平事来讨个说法。”
族长看了来人一眼,神情严肃,语气凌厉:“什么不平事,能找到我们孟氏一族来?”
在孟知彰的亲事上,族长与淮南庄氏打过几次交道。对方的行为处事,只?能说令人难以苟同。
庄皓仁冷笑?一声,眼睛在人群中不停搜寻:“你?们孟氏一族,霸占了我们庄氏一族的人,这难道不是不平事?”
庄聿白知道这事八成是冲自?己来的,但眼下走又走不了,躲又躲不开,袖子下掌心不停擦汗。
庄聿白视线往刘金花身?旁偏了偏,只?觉后背被一道冷刃猛地划开,那人不是当时祭祀自?己时给自?己上妆的马婆子又能是谁。
马婆子以手遮口,时不时附在后母耳边嘀咕几句,眼神始终死盯着庄聿白。
远远隔着人群,庄聿白仍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狠毒和阴险。
刘金花也注意到人群中的庄聿白,她还以为庄聿白是此前那个百依百顺好?拿捏的,能任凭她呼来喝去,便叉腰捏着嗓子喊道:“聿哥儿,你?过来!”
庄聿白忙移开视线,假装事不关己。
“聿哥儿,你?个死……”
刘金花刚要发作,忽想起眼下情形,忙又换了副慈母作派。硬的不吃,只?能来软的。她满面春风走向庄聿白,不等靠近,被孟知彰拦了下,只?能隔着三尺远同庄聿白说话。
“聿哥儿,你?可让母亲心疼死了!母亲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你?。”刘金花往手帕子上挤了两滴泪,忙又摆上笑?脸,“一切都过去了。母亲来接你?回家。还?有一件大喜事等着呢!母亲给你?重?新找了个好?人家,聘礼就有满满十抬。你?不信?他还?特意给了让我给你?带了个东西。”
刘金花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缠枝牡丹,此前吴用让赵管家送来的那块。
孟知彰上前挡开那玉佩,将庄聿白护在身?后,居高?临下看这刘金花,原本不怒自?威的眼眸此刻竟多了些杀气。
“我家夫郎,不需要!”
刘金花被这气势惊得不觉往后退了一步。她稳稳神,想起自?己是占理的,便又气鼓鼓迎上前。
“青天白日的,天老爷还?在上头看着呢。孟书郎你?少胡说!我们聿哥儿怎么就成你?家夫郎了?自?古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上次来,我们已经将亲事退掉了。”
孟知彰往前站了一步,语气果决:“你?上次来退亲,我并未同意。婚约,仍作数。”
刘金花一看,这架势不对,讲理是讲不明白的,便开始撒泼。
“好?啊!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净干些下三滥的事情。你?为了不退婚,未拜过天地高?堂,就把人私扣在你?自?己家中,这成何体统!伤风败俗的话,我也不想说。孟知彰,你?今日只?需把这婚退掉,人让我们带走,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们大人大量也就不再追究。”
孟知彰不与她纠缠,护着庄聿白往外?走。谁知刘金花竟然上来撕扯:“没有婚书,便做不得数!今日这人是一样要带走的,说什么也没有用。”
上次刘金花带人来退婚,是因为他们将庄聿白祭了河,一时交不出人,担心孟家来闹事,才打算自?己先登门退婚,态度还?算和缓。这次就不一样了,见着了活人,占着了正理,拼了命都要将这婚退了、把人带走。
不久前祭河时给庄聿白上妆的马婆子竟找了来,说那祭河的哥儿还?活着,就藏在那未婚夫孟家。不仅活得好?好?的,还?帮孟家赚了不少钱。又是金玉满堂又是茶炭的,满暨县名气响当当。只?兰花炭这一项,就有人要出30两来买断。
刘金花听闻庄聿白没有死,甚是震惊,后又听到他不仅没死还?帮孟家赚了上百两银子,这还?得了,咬牙恨恨骂道:“遭天谴的小杂种,没死还?不乖乖滚回来!在家时连个衣服都洗不好?,这是藏着本事跑野男人家、给别?人赚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