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爆棚的景色,尽收庄聿白眸底。
……好?顶。
庄聿白被压制得有些喘不过气?,此前的那种高原反应似乎又上来了。真是上头。
孟知彰当着庄聿白的面,将周身汗水慢慢擦净,一点一点,一寸一寸。擦拭后,又微昂下巴,居高临下、慢条斯理地理着衣襟,一双眼睛始终落在眼前这个浑身长满尖刺的小不点身上。
高高在上的孟知彰俯视着眼前人,眼神?中有睥睨,有玩味,也有试探,更有此刻的孟知彰尚不理解也没意识到的柔情。
用过的巾帕并没有交回去,孟知彰和?铁叉一起?拿在手里,正转身准备回去,那满身是刺的人又发了话。
“孟知彰,你等等!”
孟知彰顿步、回身,微转身体,正对着眼前人。
庄聿白故意躲开孟知彰的视线。额前一缕碎发被方才的巾帕擦乱,此时?没有镜子,孟知彰自己是看不到的。乱着头发待客,太失礼。
“头低些。”两人身高原本差着一截,可这可气?之人竟然还昂首挺胸站在自己面前,这是要闹哪样。庄聿白口中啧一声,“再低些。”
孟知彰接收到指令,玉山倾斜,直直俯下来。阳光从他肩窝打过,射得庄聿白眼前一晃。
恰此时?,庄聿白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吹上他脸颊,很轻,很柔,却又那么清晰。
庄聿白陡然呼吸微滞,心跳跟着漏了一拍。
玉山还欲倾得更近……额,可以了。庄聿白忙垫着脚尖,抬手去够那缕不听?话的碎发,以免对方继续压过来。
可此时?不听?话的倒成了自己的手指,庄聿白也不知道?怎么了,眼睛和?手都不像是自己的,那缕头发理了三五次都没理好?,不是偏了就?是过了,像专门?与自己作对。
庄聿白眉头微皱,抿着唇,细长的手指在孟知彰额头正理得兵荒马乱,此时?一双温热的手掌附上来。
“这里乱了,是么?”声音淡淡的,表情也淡淡的,似乎一切不关己事。
触电一般,庄聿白猛地鸣金收兵撤回手。喉结哽了半日也没说出话,只匆忙别开视线,轻轻点下头。
二人从菜园回来时?,院中远客正“视察”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小院。庄聿白强行接过孟知彰手里的巾帕和?工具,让他专心陪客人。
“柳叔来了!路上可还顺利。”孟知彰同来人问过好?,又问南先生近况,任凭庄聿白像个勤快小助手似地忙前忙后。
“一切顺利!孟书郎近来可好??南先生今日可是一直念叨书郎你呢。”
柳叔全?然没有客人的拘束,倒像是孟知彰的亲近长辈。方才一见面他就?在打量庄聿白,见二人夫唱夫随地从院外回来,尤其是孟知彰对待这位哥儿的谨慎周全?,越发坚定了他一个“过来人”的猜测。
“这位是书郎的夫郎吧?”
柳叔对庄聿白印象不错,人清爽,做事也清爽,是个很出色的后生。他冲孟知彰挤下眼,意思是你小子福气?不浅,旋即又想到什么,不无遗憾叹了半口气?。
“南先生听?说马上娶亲,还在准备贺礼,不曾想书郎你已经完婚了。我回去告诉南先生,下次来时?将他备好?的礼物带来。”
……夫郎?孟知彰眸底起?了些波澜,没承认,更也没否认。余光时?时?留意不远处的庄聿白,好?在庄聿白此时?跟本不在状态中。
庄聿白确实不在状态,柳叔提到“娶亲”二字时?,他便已经开始宕机。至于后面二人说了什么,根本无暇顾及。什么夫郎不夫郎的,他也只是听?到半句影子,并不甚明?了。当然,他也不知道?夫郎是个什么。
孟知彰给柳叔添了茶:“柳叔略等等,我们特备了一份端午节礼,烦劳给南先生带去。”
“是金玉满堂吧。临来时?南先生特意交代了此事,怕我忘记,特意写了个条子贴在我水囊上。你家先生早修书与他,提到你家中新研制了一个了不得的吃食,南先生已经盼了好?些时?日了。”柳树笑着捋胡子,怕孟知彰不信,还特意把水囊掏出来,“南先生很是上心的。”
两包玉片两包金球,上面放着孟知彰亲笔写的“金玉满堂”。这是给南先生的。另有一包玉片,让柳叔路上消磨时?间。
眼见中午,庄聿白非要留人用饭,说柳叔大老远来一次,他要亲手做一道?面筋炒丝瓜请他老人家尝尝。柳叔原本要去私塾先生那里,一听?这话果断留了下来。
除了面筋炒丝瓜,还有一道?炝炒坛子肉、一份清炒小菘菜、一碟凉拌黄瓜。主食是孟知彰做的面饼。
新买的坛子肉,庄聿白挑出拳头大一块,切成均匀薄片。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片被猪油和?时?间浸润得刚刚好?,瘦肉酥嫩,肥肉清透,葱姜八角爆香后下锅翻炒,香气?瞬间激起?,温润的肉香裹着高扬的调料香,将人的味蕾彻底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