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屋内他的听觉不断放大,敏锐捕捉到身后一人的脚突然踢到桌角的声音。
他转过身,与独自坐在空桌前的一个中年男子对上眼睛。
在对视上的一瞬间,他们都察觉到这就是在他们直觉中存在已久的人。
“噼里啪啦——”
生气的健壮醉汉站起身,将桌上的餐具撞得叮当作响。
黑发青年眉头一皱,与那只魅同时动身。
他距离楼梯与围栏一侧更近,留给另一人唯一的路只有推开那扇木窗出逃——
毕竟对于他这种异变的人类来说并不算难。
在一瞬间完成推测,他的脚尖向左,往窗户而去。
“噼里啪啦……”
四周淹没在正发怒的男人制造出的叮当响中,那人的身影一晃,往二楼的栏杆而去。
难道不是?
青年的脚步转折——
下一刻,他心中警铃大作。
不对!
电光火石之间,黑发的脚步再次折转,撞上桌角。
醉汉口齿不清地大喊:
“我早就和你说过!”
那只魅果然以同样快到看不清的反应速度折转方向,赶到窗前。
而此时,黑发青年以仅差毫厘的距离赶到那只魅的身前,居然没有被那折转的脚步骗到——这样远超常人的敏捷让那只魅的眼瞳骤然紧缩。
黑发青年快速伸出一只看似无害的手掌,近乎要覆盖住那只魅的脸,那只魅的眼睛陡然在月色下变成了鲜红色,同时他整个人在一瞬间加速,以几近瞬移的速度扒上了窗边,伸出黑色的利爪。
以正常人的身体素质,黑发根本来不及阻止这只魅,在他犹豫的间隙里——
“我不喜欢男人!”
喝醉的厄尔德又继续大喊,完全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
黑发青年也被这一嗓子搅动思绪,紧握的拳头上细密的黑色鳞片快速消退。
太迟了。
那只魅在男人的大喊中玩味地勾起嘴角,泛黑的指尖发力,将木框捏碎,锁芯瞬间脱离,他打开窗逃了出去。
黑发青年冷冷地看着他离开,快步赶到窗边,在差点被落下的窗框砸到手的前一刻收回手,抬起手臂挡住脸。
“砰!”
窗框猛地回落,其上的玻璃发出不堪其扰的轰鸣,轰然炸开,满地的玻璃碎片。
这一次众人的视线聚焦在发出巨大动静的窗边。
那里兀自站着一个清瘦的黑发青年,他抬起手臂挡住半张脸,露出的一只眼睛里还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醉汉被这一声巨响吓回了点神,表情迟滞。
而胡须男人已经面色惨白、眉心皱紧,他的话变得颠三倒四,显然十分害怕他人的误解: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吟游诗人……但同时我也是一个画家……”
在一片寂静里,无人再关注他颤抖的解释,厄尔德也冷静下来,起伏的胸膛平息下来,不再理会眼前人。
他推开想要靠近的吟游诗人,冲一楼喊道:
“老板娘,别傻呆着了,赶紧上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的声音终于又陆陆续续响起,酒馆霎时十分喧闹。
老板娘火急火燎上了二楼,反复确认黑发青年并没有受伤之后,她竖起眉毛,吊起眉毛直面另外两个青年。
老板娘:“厄尔德,你跟我说实话,刚刚是不是你们吵架的时候砸到我的窗户了!别不承认!”
厄尔德:“我保证,美丽的芙尔杰女士!即便是我醉酒,也不会砸窗户!”
“你的保证根本就没有半毛钱作用!”
“女士,我愿意为他的鲁莽道歉,要赔偿也可以……”
“……”
趁着这段杂乱的喧闹声,黑发青年挤开喧闹的人群,从一楼径直离开,关上门,将屋内的声响抛在脑后。
长街之上已经陷入到彻底的昏暗之中,站在路口的他双眼十分冰冷。
刚刚那只魅,在最后离开时本可以不将那扇窗打碎,但是他的眼中闪烁着恶趣味的光芒,竟然直接黑爪下压,将整扇窗压碎……
黑发青年深吸一口气,走进更深的黑暗里。
很快,他遇到了在街角等待他许久的菲尔丁。
菲尔丁:“你追到了吗?”
青年摇摇头。
菲尔丁会意点头,“事实上,我怀疑今天我们追的这两只魅并非属于这个城市的人。他们在墙头奔走的时候,经常把自己绕进死胡同里。不过别灰心,不是每天晚上都能抓到魅的。”
他伸手拍了拍青年的肩,又很快反应起来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