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质的碗导热性很强,薄羽像是没感觉一般,直接端着出去了,手指被碗烫得红似番茄也不甚理会,带着莫名兴奋忐忑的心迅速跑到雪砚清面前。
“砚清哥哥,只是我给你煮的汤水。”
面前这张脸在雾气的蒸腾下似是套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五官的具体细节都变得模糊,只露出来眉眼的轮廓,反而更加像极了本体的样子。
越发讨厌了。
雪砚清起了恶劣的心思,薄薄的眼睑抬起,勾起一个浅淡温和的微笑,“抱歉,你是不是用厨房里的自来水做饭了?我不太喝得惯自来水炖的汤,都是请人送桶装水上来的。”
少年端着汤的手在一瞬间停顿,低下头,眼睛一直盯着碗里的汤,没说话。
见到他似乎被这样略带歧视性、高傲的话语弄得有些自卑敏感,雪砚清心底那口恶气总算出了点。
雪砚清故意装作没察觉到少年的心情变化,说了句,“时间不早了,我很困,就先回房间洗澡睡觉了,你也是,早点去休息。”转身便进去了房间
雪砚清其实压根不困,洗完澡将衣服丢进外面洗衣机,便上床玩起手机来。
凌晨的夜晚格外安静,只有洗衣机发出的嗡嗡声和外界带有烟火气的汽车鸣笛声。
薄羽没有睡觉,将碗洗得干干净净过后,靠在洗衣机旁,宽大的手掌略有些别扭笨拙地用着电话手表搜寻着这边桶装水的订购流程。
发现已经过了送水时间,薄羽找到现在送水公司地址,当即下楼,迫不得已用上了雪砚清今天在他手表里面存的钱去打车。
……
薄羽在短短一个晚上,赶去买水将桶装水安静地扛回家;接着去超市采购明天早上要吃的食材,提前将八宝粥要用的米给淘好浸泡;后又赶在洗衣机刚刚停下的那一秒,迅速将里面的衣服晾起;环顾一圈,又跑去将雪砚清穿去外面的皮鞋擦得干干净净……
雪砚清在闹铃中不情不愿地摸向手机,按掉闹钟,将毛茸茸的脑袋缩进里面还想再睡一会,有什么气味透过厚实的被子,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眼睛,引得肚子发出阵阵咕咕声。
雪砚清迷迷瞪瞪地洗漱完穿上厚衣服出门,按照惯例先去连通的阳台晾衣服,困倦地伸手往里面一摸——摸了个空。
冬天的清晨风有些大,什么东西被风带着轻轻蹭过雪砚清的头顶,他仰头一看,衣服早已经被晾了上去。
雪砚清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家里唯一的变量,眼睛刚偏向过去,就与系着粉红围裙、端着热气腾腾的粥走出厨房的薄羽迎面撞上视线。
对方的眉眼兴奋地弯起,邀功似的开口:“砚清哥哥,我做了八宝粥和三明治,你尝尝合你胃口吗?”
“好吃吗?”
吃完饭,雪砚清眼睛餍足地微微眯起,不自觉舔了下唇瓣上残留的食物,这一声当即让他有些瘫在椅子上的腰肢瞬间挺直。
面前人看到他突然间的大动作,似乎是以为他冷了,迅速跑到沙发拿起堆放在那的大衣递给雪砚清,开口:“砚清哥哥,我看了天气预报,今天会降温,我已经将你的大衣熨烫好了,可以直接穿。”
少年人的眼睛一瞬不眨盯着雪砚清看,眼神澄澈明亮,甚至带着几分期盼的热切。
手里接过来的大衣明显是刚刚熨烫不久,上方残留的余温传递到指尖,将有些寒凉的手指都被带得暖融融的。
薄羽将衣服递给雪砚清后依然没有松手,反而抓着衣服往前又凑进了几分,微凉的手指在衣服的拿取间不慎滑过雪砚清的手背。
冰冷的触感迅速覆盖掉大衣透过来的温暖余韵。
雪砚清瞬间将手背抽回,神情冷淡,别过脸躲开他灼热的视线,将碗筷放进厨房,垂言,“多谢你今天这顿饭,时间不早了,我先去上班了。”
“砚清哥哥!”
身后的少年仓惶地叫住雪砚清,急忙追上走向玄关处的雪砚清,却在看到他穿鞋的冷淡侧颜时瞬间噤声,默默将悬在半空的手收回。
一直暴露在寒冷环境下的指尖格外冰寒,与掌心相触,刺骨的寒意便直直传递到大脑。
薄羽低垂下眼睛。
原来砚清哥哥很讨厌寒凉的东西。
雪砚清走出小区大门还未多久,天空下起了零星小雨。
他沿着避雨的连廊往回走,才刚过一会雨势就大起来了,道路上有些凹陷的地方已经有了深浅不一的积水。
雪砚清低着头,目光落在脚下,小心翼翼地避开积水,外界的雨水溅落在皮鞋上,很快顺着光滑的鞋面流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