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瑶神色有所松动。
沈绫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接着道,“最重要的还是绣工,第一件要用双面异色绣法,换七种针法,光是梅蕊就要用三种线。”
“第二件用双钩针,姑娘细看图纸上的竹叶纹,竹纹要若隐若现,需用银线掺珍珠粉才行。不管是动是舞,都有光华流转的效果,这才称得上是月下竹影。”
玉瑶的眸子越来越亮,但尚有一丝迟疑,“我相信东西是好的,就是这价格,确实高了些……”
沈绫笑道:“若姑娘得了花魁名衔,又岂止是这百两银钱可比。”
玉瑶一想倒也是。
如今她跟柳烟儿的人气不相上下,这次选花魁的结果谁也说不好。偏偏柳烟儿缠着云裳阁的管事,给她专门定制了一件罗裙,据说好看非常,十分称她。
柳烟儿已经在她跟前洋洋得意好几天了。
她自是不想被比下去。而且若是被选上花魁,名气必将更盛,到时遇到出手大方的富家公子,拿的赏钱可能都不止百两。
恰巧此时窗外飘来柳烟儿的娇笑声,玉瑶心里一塞,把茶盏往案上重重一搁:“好,成交。”
玉瑶唤小丫头取来一百两银票的定金,递给沈绫的时候又确认道:“先说好,若绣不出这效果...”
“姑娘随时来拆招牌。”沈绫笑着接过银票。
阿竹在旁边汗颜,心道少爷你莫不是忘了,咱家招牌上次被人砸烂,当晚就已经拆下来了。
沈绫可听不见阿竹的心里话,理直气壮地把钱收好,又要回了设计图纸。
玉瑶只依依不舍,只盼着衣裳快些做出来,她也好去柳烟儿面前显摆一回。
沈绫让阿竹给玉瑶量了尺寸,又跟她定好五日后取货,便带着阿竹离开。
一路上阿竹兴奋不已,在沈绫旁边叽叽喳喳,“少爷你真是太厉害了!两条裙子就卖了四百两,就连老爷都做不到!还是用的我们现成的料子,又省了一笔钱。”
阿竹在一旁算要花多少料子,算着算着一拍大腿:“对了!少爷,这衣服谁做啊?绣娘都走了。”
沈绫无奈:“你现在才想到这点,是不是有点晚了。”
他早就计划好了,当初沈家欠债,又被地痞砸店,员工走了实属正常。
现在过去没几天,大部分应该还没找到下家,只消去问一问。
知道铺子还在经营,大半都会回来的,实在不行,先预支工钱就是了。
其实这次试水,他心里也没底,所以保守地选择了这个时代会有的样式和纹样,只设计了一些巧思。
现在看来还是成功的,他也松了口气。
二人出了百花阁,暮色里的长街已飘起细雪,有一人与他们擦肩而过。
沈绫停下,叫道“谢仙长。”那人回头,果真是谢凛。
还是一身玄色衣袍,几乎融进夜色,也不知沈绫怎么认出来的。
“谢仙长,又见面了,上次多谢相救。”沈绫开口,心里却在想这人会不会又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谢凛这次倒没走,目光扫过他,忽然闪身近前。
沈绫一愣,只觉腕间一凉,对方的手指已扣住他脉搏,凉意沁透皮肤。
片刻后,他抬眼打量沈绫,眸色略有惊异。
沈绫知道,上次见面时他还是个无灵根的普通人,现下已经引气入体了,谢凛一定发现了这点。
不由感慨道,这人看似冷冰冰的,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其实有着极其敏锐的洞察力。
“刚刚引气入体,就来烟花之地耗神?”
谢凛甩开他的手,又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说罢也不等他答复,径自走了。
沈绫尴尬地站在原地,哭笑不得,还被误会了。
阿竹心急喊道:“谢仙长,我们少爷不是来寻花问柳的,是来谈正经生意的!”
谢凛已经走远了,也不知他听到没有。阿竹还要再喊,沈绫无奈地拉住他“算了,无关紧要,不必解释。”
阿竹只好悻悻作罢:“谢仙长厉害是极厉害的,就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吐槽完,又跟沈绫讨论起衣裳该找谁做。
沈绫想了一会,问他之前店里有哪些人得用,阿竹一连说了五六个名字。
沈绫便叫他明日挨个上门拜访,每人先预支一两银子工钱,让他们继续回来做工。
阿竹应下。
回去路上,沈绫又想到谢凛。说来也是奇怪,一共见了这人两次,每次自己都会陷入尴尬,自己平时明明从容的很。